其實顧嶽一個字也沒看進去,始皇帝的所有記憶都存在他的腦海裡,每個人,每件事,都可以順手拈來,根本不需要再去慎重的思考,周密的權衡,爭分奪秒的學習充電。
“國尉大人求見”小內侍躡手躡腳地走上前,輕言細語地通報。
“啊,快請進”顧嶽抬起頭,收起神遊天外的心思,看向殿外。
尉繚面目清瘦,眼窩深陷,一身青衣無任何裝飾,走起路來疾步如風,遠遠看去,倒像個道行挺深的高人。
“見過王上”,尉繚剛要行禮,便被站起來的王上扶住了,對這個不願事秦而三番五次要逃走的大才,顧嶽表現地比始皇帝還要親和。
“先生快快請坐”,顧嶽拉著尉繚枯瘦的手,坐了下來,微笑著看了過去。
“王上,繚知王上胸有大志,劍指天下,但即便秦城池百座,兵強馬壯,沃野萬裡,畢竟是以一敵六,除了兵事,王上現在起便要準備另一手了”,尉繚臉色清冷,語氣平淡無波,聽起來很是勉強。
“先生請講”,顧嶽作謙虛後生狀,笑著看著他。
“準備三十萬金,派伶俐之人分赴六國,對實權派展開金錢籠絡,借他們的嘴,引導他們的君王按我們的步伐向前走。” 尉繚繼續說道。
“這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先生好計謀”,顧嶽由衷贊道,這一手撒錢,一手大棒的外交政策,在這二千年的古老中國,便已被運用得如此純熟。
尉繚看著王上,眼中閃過一絲掙紮。
顧嶽預感到他接下來的話不會太好,果然,這位仙風道骨的謀略家,在稍一猶豫後,又開始了見秦王一次,便請辭一次的固定套路。
“王上,繚的住所處又多了四個高手,可又是您所派?”見面前的王上低頭不語,尉繚蹙了蹙眉頭,更加不悅地說道:“王上如此,讓人如置囚籠,更是呆不住”。
“先生,那要如何,要不,把那四名保護您的高手撤回來,再派四個美人給您?”顧嶽實在猜不透這位奇才,每次都能把秦王的好意曲解,理直氣壯地問罪。
“繚簡單慣了,享受不了如此豔福,還請王上自己留著吧”,尉繚站起來,又一次氣呼呼地離去。
這傲嬌的老先生。
但顧嶽還是又一次屈從了尉繚的心意,他當天便撤回了那四個武功高強的侍衛,改由暗哨,時刻盯著這位怪人的去向。
金元外交很快便實施下去了,大秦的朝堂,效率奇高,文昌君雖然瀟灑風流,家裡隔三差五地便買進個伶童什麼的,但該做的事卻也一件沒耽誤。
暮春三月,涼風習習,文昌君的母親六十大壽,全鹹陽的達官貴人幾乎全部出動,文昌候府人聲鼎沸,賀壽的禮物堆成了小山。
酒過三巡,最尊貴的客人到了,華陽老太後在王上的陪同下,帶了滿滿一車的禮物,很給面子地,親自來參加老夫人的壽辰。
文昌君春風滿面,率眾人向王上行禮,老夫人也起身,親自扶過了孃家人華陽老太後。
“諸君請起,快快入座”,顧嶽抬了抬手,笑著扶起文昌君。
美酒歌舞,笑語晏晏,文昌君作為有名的大孝子,還風度翩翩地持劍起舞,為母親祝壽。
大官員見了王上要敬酒是要禮儀周全,小官員見了王上更要敬酒聯絡感情,說不定被王上青睞,便會像李斯那樣,青雲直上。
幾圈下來,顧嶽便感到頭暈暈沉沉地,文昌君忙遞眼色,兩個眉清目秀的小清館伶俐地走上前,扶起王上,前去最近的院子裡更衣休息。
文昌君府與秦國的其他府第不同,這裡不但規模宏大,佈局更是借簽了楚地的精緻奢侈,亭臺樓閣,掩映在綠樹紅花之中,每個院子更是以名為志,植滿了各種花木。
這最近的院子為梨花院,內有抱粗的梨樹幾十棵,碩大的樹冠,淡淡地開著一樹純白,清風撫面,帶著令人愉悅的花香。
“就在這兒休息一下吧”,顧嶽坐在樹下的石頭上,倚在了樹幹上,閉目養神。
兩個小清館立馬跪在兩側,輕輕捶打著他的大腿,邊捶邊拿眼睛偷瞄著,看到王上嘴角微翹,一臉愉悅,手便大膽地往上移動。
醉酒的顧嶽很快便睡著了,夢中又好像到了蒙府,與蒙恬同床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