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牽馬走進谷中,谷口有幾塊大石頭,毫無規則地橫亙在路上,顧嶽心中暗暗奇怪,看著陸議牽著馬徑自走了進去,便也跟在後面,正要抬步,前面陸議的身影卻一閃不見了蹤影,他大吃一驚,急喊道“伯言?”。 谷中寂寂,無任何迴音。
顧嶽一陣著急,他順著陸議消失的方向,一步踏了進去。
一陣冷風吹來,耳邊響起了波濤轟鳴,眼前是一片開闊的荒灘,蒿草林立,怪石沖天。遠處大江上急風驟雨,怒濤滾滾,不一會,小山似地波濤便沖到眼前的巨石上,狂風尖叫著呼嘯而來,像鬼一樣撕扯著自己的衣服,手中牽的馬悲鳴不止,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這是又到了陰間了嗎?顧嶽凍得抱起了膀子。
前方隱隱傳來急切的呼喚聲,陸議的聲音從前方傳來,縹緲又高遠。
顧嶽把手攏在嘴邊,使出吃奶的力氣喊了句“陸伯言,你在哪裡呀?”
前方一個小黑點急速地朝自己跑過來,陸議滿臉焦急,沖過來便緊緊地抱住了顧嶽。
被陸議這麼一抱,冰冷的身體感受到了絲絲暖意,顧嶽的心也慢慢地平靜下來。
這裡是臥龍山,這裡住著創造出八卦陣的諸葛孔明,那山谷口的幾塊破石頭,很可能是一個陣法。
要鎮定,顧嶽雙手握了握陸議的肩膀,盡可能用不容置疑的聲音說道:“伯言 ,不要怕,我們很可能誤入了一個陣法,唯今之計,不要慌,儲存體力,等布陣人發現我們,把我們救出去。”
陸議抬頭,萬鬼怒號中,顧嶽的臉堅毅鎮靜,這個顧家少年,身上有種讓人誓死追隨的王者之氣。
兩人靠著巨石坐了下來,相互依偎著取暖。顧嶽像玩似地拿著一塊石頭有一下無一下地敲著身後的巨石。
陸議眨了眨眼睛,瞬間便明白了顧嶽的用意,他這是在向外面求救呢。便也撿起一塊小石頭,一下一下地賣力敲起來。
“我們進山谷的時候將近傍晚,你說會不會一夜都沒人過來?”陸議朝顧嶽跟前湊了湊。
“會那麼慘嗎?放心,今夜我們如果凍死在這裡,也值了,畢竟也是聽過曹丞相放臭屁的人,雖死無憾了!”顧嶽故意說得一本正經。
果然,陸議又捂著肚子大笑起來,邊笑邊說:“可別提了,哎呀,這個曹操,怎麼著也出身於官宦之家,做起事來可真是,可真是,哈哈!”
“兩位還真是英雄得很呢,被困在陣中了還笑得如此暢亮?”一聲清脆的女聲從後方響起,正在笑著的兩人同時回過頭去。
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瘦瘦的,小麥膚色,瓜子臉,臉上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裡面好像落滿了星辰,透著一股靈氣。
兩人相互攙扶著站了起來,同時向姑娘拱手行禮。小姑娘俏皮地回了個福身,便向二人招了招手,說道“跟我走”。
費了好大力氣,才拉起那匹膽小的馬,跟著姑娘,繞著巨石,不一會便出了陣。
山谷已是暮色四合,遠處稻香隱隱,蛙聲陣陣。
“多謝姑娘施救,不知怎樣稱呼?”陸議再次行禮道。
小姑娘嗤地笑了一聲,說:“公子好大的禮數,小女子山野中人,受不起,我叫阿醜,去山上挖了個樹根,回來時聽到石塊敲擊聲,便知有人誤闖陣中,也不要一味地謝我,兩位公子也聰明地很呢。”
“阿醜?姑娘,是不是越叫醜的名字,本人長得越美?”顧嶽看著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打心眼裡喜歡,自己做演員時最喜歡跟這種女演員合作,有趣又賞心悅目。
“輕浮!”小姑娘笑嘻嘻地斥了一聲,轉身朝谷外走去,邊走邊扔下一句話:“前面是水鏡先生家,兩位可前去借宿”。
陸議也學著小姑娘的語氣,說了聲:“輕浮!”便大笑著朝前走去。顧嶽連續被兩個小家夥整,老臉有點掛不住。
他走上前去,一把摟過陸議的肩膀,咄咄逼人地問:“伯言,我怎麼輕浮你了?嗯?”
陸議轉過頭,停止了笑,看著他的兩隻手,說道:“勾肩搭背的,這還不叫輕浮?”
顧嶽人來瘋地用臉蹭了蹭陸議的臉,大大咧咧地說:“伯言,你又不是女人,還講究授首不親不成?”
陸議也有點放飛自我,笑著駁道:“我雖然不是女人,不代表你不喜歡男人呀?”
顧嶽明顯愣了愣,這個問題說實話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從來沒交過女朋友,也沒交過男朋友。
陸議的臉湊過來,壓低了聲音問:“你真不會吧?”
顧嶽惡作劇地在他白淨的臉上捏了一把,學著甘寧痞裡痞氣的聲調說:“這位俊俏的小公子,以後可要小心了!我男女通吃呢。”
嘴上很色,手卻很認慫地松開了,老老實實地牽著馬往前走。
陸議嘴角翹了翹,在黑暗中無聲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