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俱寂的夜裡能清楚聽到樓下車子發動的響聲,那聲音急促,想必司機氣急敗壞到了極點。可難得的,即使被駁了臉面,袁彥這回倒也平靜,沒直接動手。
可這種事被戳穿了再不平靜反而有鬼。何二的心情甚至稱得上快意——眼高於頂的袁彥竟然可能喜歡自己?
感到惡寒的同時又生出一絲詭異的愉悅。
何二雙手放置腦後,枕著兩只交叉的手掌。他睜著眼望向天花板,回憶自己是怎麼跟袁彥發展到這步的——明明以前還是老死不相往來的兩人,更何況袁彥那孫子直接導致了何二與杜玲分手。按常理,一個春風得意一個頭頂綠帽,碰上了應該是炸藥遇核彈,可怎麼就變成天雷勾地火,突如其來的上了床,又突如其來的散了,比那夏季暴雨還驟急。
何二自己不會主動促成曖昧關系,他巴不得遠離姓袁的所有人,每次都是袁彥主動“勾引”,“互幫互助”“嘗個鮮”之類的理由壓根站不住腳。
袁彥圖什麼?如果圖貶低何二的自尊,那他幹脆把何二壓倒了提槍就幹或者堅持要何二完成這次口交才合常理。
但袁彥沒有。
他沒有,說明他所圖並不是貶低或玩弄何二。若深究原因,則要打個寒顫。
何二甩甩頭,懶得再想。不論袁彥是何想法, 何二寧折不彎。
然而依依想,想的不得了。早上一睜眼就蹬蹬蹬跑過來敲門:“叔叔,哥哥呢?手錶……”
她探頭探腦進了臥室,發現袁彥不在。
“手錶怎麼了?”
“怎麼定鬧鐘啊?”依依只好把手錶遞給何二,“還有,叔叔你把自己的號碼存進去。”
表盤就那麼大塊點地方,看的何二眼睛疼。他拿手機查了查,這手錶價格還不便宜,袁彥在花錢這方面一貫不手軟。
“還有哥哥的,”依依趴在何二旁邊,“他的號碼也存進去了嗎?我可以打個電話給哥哥嗎?跟他說謝謝。”
何二頭疼,沒答應:“我沒他手機號。”
依依憋著嘴:“你有!”
“沒有沒有。”何二敷衍,“趕緊把衣服換了,今天上不上學了?”
依依跟他混熟後有了脾氣,像個小河豚般氣沖沖跑走了。
可此後幾天,何二並沒有得到安寧。依依記掛著sa,也記得袁彥那晚說可以幫忙聯絡上爸爸。所以家裡一有人敲門,她便搶著要開:“是哥哥嗎?”
你可別嚇何叔叔了。何二在她身後膽戰心驚。所幸每次開啟了門都不是那張攝人心魂的臉。
一場又一場的空歡喜。小孩子的難過表現在臉上,不像大人還會偽裝。
何二食難下嚥,隔著餐桌摸了摸依依的頭發:“你爸爸肯定很快就回來了。”
依依低著頭絞手不說話。
何二拿她沒辦法,一大一小陷入詭異的僵局。晚上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何二反複拿起手機。要不要找袁彥問問sa的事?袁彥是個要臉面的人,被何二如此一番“羞辱”後定不會再主動聯系,可自己若主動聯系對方豈不是表明自己也有那意思。
關系更加說不清了。
當斷則斷,決不能容許這關系拖泥帶水。何二心一橫,把手機關了蒙頭大睡。
這一覺睡到半夜,趙冰又值夜班, 發來聊天資訊。何二慣是個夜貓子,可躊躇半天卻沒回資訊。男人到底不是長情動物,杜玲留下的陰影和餘溫何二如今都不大能回憶的清晰,而趙冰才大學畢業,青春靚麗的女孩如何不讓人蠢蠢欲動。可好不容易沒了杜玲,又來了個袁彥。
何二不想當同性戀——尤其是物件是袁彥。然而他到底不夠卑劣,明明自己挑破了跟袁彥的那層窗戶紙,這會兒面對趙冰時卻又猶豫不決,接連幾次都無意識的避開了趙冰的直球。一而再再而三如此,趙冰也漸露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