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按照軍紀,他要被打至少四十軍棍。但領隊點卯的副千戶嫌他惡臭難聞,擾亂軍心,又給他加了20軍棍,直打的這孫吱哇亂叫,最後要不是行刑的軍士燻臭,有些敷衍了事的意思,這60軍棍足可以讓他三個月下不了地。
訊息很快就傳到了守備軍那裡,知曉此事緣由的無不拍手稱快,同時也對那位懲罰了旗的神秘人充滿了欽佩,若不是二狗實在忍不住向大家坦白了白梨的英雄事跡,大家還會一直蒙在鼓裡不知實情。
其三就是守備軍有名的老兵痞林老六接班被打的故事了,讓大夥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林老六不僅不報複,而且還處處護著她。自此,鐵白梨的名號便逐漸響了起來,儼然已成為守備軍年青一代民間的領頭人了。
不過隨著白梨的漸漸長大,老鐵心頭的煩心事也就越來越重,那孩多少有些倔強,自從冒充夥進了軍隊,從來沒在自己面前過一個苦字,還整天樂呵呵的,反過來勸他多休息養養身。別人家的女娃十四五歲便找了婆家,白梨已經十八,還整天與粗漢們混在一起,這要被別人知道了,誰還敢娶她呢。不如讓她早早脫了軍籍前往歷州投奔親戚,往後的日恐怕才會有點盼頭。
好不容易等她換崗回來,老鐵將這心思一股腦兒倒給她,卻沒料到白梨將難題拋還給了他。入夜,老鐵一直在翻來覆去,想了半天,卻也沒個頭緒,直到半夜他才昏昏睡去。
雄雞報曉天下白,白梨眼一睜,已是清晨。
她急忙翻身起床,先將大塊的裹胸布纏好,接著穿起整齊地疊放在一邊的粗麻布衣裳,將守備軍配發的深藍色軍服套在了最外面,於是一個清爽漂亮的大夥便出現了。
白梨伸了伸懶腰來到院裡,在水缸前照了下面目,將頭發攏到腦後紮起,梳洗一番,爾後急忙熬點稀粥給老鐵準備早飯,她自己只是草草吃了個窩窩頭,便向每天的點卯處跑去。
走到前方的岔路口,遠遠的看到二狗已經在那等她了。
見她過來,二狗急忙從懷裡掏出一塊還冒著熱氣的煎餅塞在了白梨的手裡,“快吃,我娘早上剛炕的。”
白梨倒也不客氣,接過來幾口就吞進了肚,吃完,在二狗肩膀上使勁抹了幾下,“謝了。”二狗咧開嘴樂道:“都是兄弟,還謝啥。”
點卯不到,在軍營中是大罪,即便是守備軍對此管理也很嚴格。一鼓不到,十軍棍,二鼓不到,二十軍棍,三鼓不到,四十軍棍並逐出守備,永不再用。於是乎兩人一路上沒再廢話只是悶著頭朝前走,跟著逐漸彙聚起來的人群向點卯處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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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運糧
守備軍的頭領是個副千戶,他手下有兩個百戶,每個百戶領三個總旗,總旗通常帶領一百人左右,當然總旗手下還有若幹個旗,乃是總旗在基層的直接管理者。六百餘人,便是守備軍的全部兵力了。
守備軍的來源大多是天雄關的土著,白天他們在軍營裡幹活值守,晚上回家休息,倒也從中省了不少按正規軍報備的銀兩,如此白白便宜了天雄關的頭頭們。而到了副千戶這一級,可撈的銀已經沒有多少,因此這副千戶天天一副有氣無力的樣。
一遍鼓敲響,人員都已經到齊。
副千戶點了點頭,一名百戶站在臺前,開始例行公事的將今天各總旗的主要任務分配下去。
白梨站的靠後聽得並不是很清楚,忽然,她前面的人群悄悄地聒噪起來,她一打聽,原來是她所在的總旗被分配到了前往歷州城拉運糧食的任務,明天一早就出發。
白梨來到守備已經好幾年,歷州城她卻從來沒去過,原因很簡單,守備軍唯一比那兩只正規軍強的地方就是,他們每一個半月都會有一次去西北重鎮歷州城的機會,歷州雖遠遠比不上那些真正繁華的城市,但在天雄關的眼裡,那無疑是座他們做夢都想去的城市,那裡有宴席有美酒有女人,只要有錢似乎什麼都能從那裡買到。
當兵圖個啥,還不是在刀頭血之餘,能有個樂。
於是很多人都會積攢很長時間的銀兩,到歷州城裡的當一回大爺,花完後又會被當成乞丐一腳踢出門外,即便如此,依然有很多人樂此不彼。
雖然老鐵那一次運糧被胡人劫殺,嚇得眾人膽戰心驚了好長時間,但四年來,再也沒有一次同樣的情況出現,於是乎守備軍的同仁們便再度將這門差事視為搶手貨。
這不,點卯剛結束,其他總旗的人便急忙過來搭訕,“我給你兩錢銀,替你去拉糧,如何”等等諸如此類的討價還價聲不絕於耳。守備軍的頭頭們都見慣了這樣的場面倒也不去幹涉,在他們看來,只要有人幹活就行,再去一趟歷州,他們也是有好處賺的,比如,用整一輛馬車裝點私貨回來,在天雄關也能賣到相當不錯的價位。
白梨正在躊躇要不要將這次去歷州城的機會賣個好價錢,沒想到她一貫以來的同盟軍二狗卻拉了拉她的衣襟,低聲道:“梨,我想去歷州見見世面,你和我一起去吧。”
白梨愣了愣,繼而揶揄道:“你不會是想去那種地方吧。”
二狗的臉刷的一下變得就像猴的,他口吃了半天,支支吾吾道:“我就是想去見見世面,真的。”
白梨翻了翻白眼,無奈的點點頭,將正欲和她買賣的年輕人趕走。白白的喪失了一次賺錢的機會,讓她懊惱不已,“好吧,二狗,就這一回哦。不過等到了歷州你得好好補償我才行。”
二狗一聽她答應了,高興的臉上就像開了花一樣,立刻大聲道:“沒問題梨”。
過了好一會,負責這次運糧的總旗劉達嗓嚷開了,“都他孃的給俺聽清楚了,所有今回運糧的人都在騾馬棚集合,將騾馬拉車準備妥當,明天一大早便出發。
轟的一下,人員便散開了,只剩下一部分參與運糧的守備軍人。
白梨忽然在人群中見到了駝著腰一臉興奮的林老六,她一臉的驚訝,這老家夥不剛值了半個通宵的班嘛,怎麼那麼有精神,難不成他也要去運糧。兩人之間隔得較遠,她也沒有去問,畢竟這一趟來回時間長著呢,也不差這一會兒。
之後,在總旗劉達的帶領下,白梨和大夥們一起在騾馬棚幹到快午後了,才將出發前的準備工作基本做到位。
隊伍散了以後,她也來不及多想,撇開二狗急忙朝家中走去,運糧來回可要一個多星期,也怪自己一時頭腦發熱竟然答應了二狗,她爹一個人在家可怎麼辦啊。
回到家中,一股濃濃的藥味撲鼻而來,老鐵正蹲在鍋灶旁一口一口的喝著中藥。突然見到白梨回來,老鐵連忙擦了擦嘴角,略有些慌亂的站起身道:“梨兒怎麼回來了,吃了沒,爹給你蒸上幾個窩窩頭。”
“爹,您吃過了嗎?”
“爹吃了,吃的飽飽的。”老鐵拍了拍肚,一副心滿意足的樣。
白梨的眼淚刷的就下來了。
老鐵頓時有些手忙腳亂,連忙從懷裡掏出洗的有些發白的手帕,心疼的將白梨臉頰上的淚珠擦去,“怎麼哭了,剛才不還好好的嗎?”
她使勁擦幹眼淚,“爹啊,您怎麼就不聽梨兒勸呢,郎中過,空腹喝中藥對身體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