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豪要邁動的腿停住了,他冷冷地盯著我,沉聲說道:
“郭龍吟,你給我放手!我覺得此刻好像已經不認識你了。你就像一頭輸紅了眼的豹子,兇猛而無助,決絕而悲哀。你的心態已經完全扭曲了,你人性中殘缺的一面,已經暴露無遺了。”
吳豪扶我起來,沒有再說什麼,就轉身走出瞭解剖室。
…………
我看著窗外,解剖室外那一大片空地,就是蘇靈一直最喜歡的玫瑰園。我回憶起夏天秋天這裡的美麗景象,我也能想象出蘇靈與男人們的愛情。但那一切畢竟隨風散去,隨花落去,一場流水一場夢,一地落花一生情。
我恍兮惚兮,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我仔細想了想,卻還是想不起來。以前,都是我往屍體身上下刀子,如今,卻不停地有刀子紮在我的心窩上。而且下手的人,都是我最親近的人!先是魯萌,然後是江夢瑤,後來又是蘇靈,現在竟然是吳豪!
而吳豪這最後一刀,這致命的一刀,紮得是太深了,我還來不及反應,那刀子就已紮進去了!吳豪,這是我曾經最好的朋友,竟然要帶了我最心愛的女人遠走高飛,這讓我如何能夠不瘋狂?
吳豪走了,我站在我的解剖室裡,慢慢打消了繼續找蘇靈的念頭。我情願她不在了,她已經死了,而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她與吳豪在一起。
我的眼睛空空蕩蕩,視若無睹。彷彿這個小房間也不存在了。這個營造過我們共同的快樂、情趣、幸福的小巢,被一種異樣的氣味籠罩著,一些白骨、屍體、冷笑、幹枯的玫瑰,填充滿了這個空間。沒有愛,只有魔;沒有花香,只有恐怖。
這就是我的現在,而未來更是不可期待。彷彿我的生活已經不存在了。生活是需要尋找的,而今我已不需要尋找,不需等待,甚至不需活著。
我彷彿看見一條狗,在向路人乞憐,求路人給它一塊肉餅,而路人給它的是一塊石頭。這條狗為什麼不跳起來咬死他,吃掉他的肉?
我彷彿看見一頭牛在陽光下吃草,不停地甩動著尾巴。它的身下晃動的是蛋還是奶?或者什麼也不是?我反反複複地想著:一群虻追隨著牛,吸它的血;牛卻沒有辦法躲避,真的沒有辦法啊!
我彷彿看見那些玫瑰花已開敗了,顏色與新鮮的血是相同的,為什麼不用血做玫瑰花呢?我這裡有很多血,源源不斷。花一開,就開始流血,虻就可以不再追隨牛了,也不必被尾巴不停地抽打。
白色的骨頭應該打磨成項鏈,掛在他們親人的脖子上,是染了各種顏色的。地下室應該改造成浴池,解剖室應該出賣心髒,有紅的心,也有黑的心,黑的比紅的還值錢。
這些畫面和想法,不停地閃現在我的腦海裡,我越想越興奮。一時之間,我居然把找蘇靈的事給忘了。
…………
——以下內容是吳豪的自述:
這幾天,蘇靈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好了,她眼睛清亮,心如明鏡,說話帶著一種快活的口氣,走起路來神采飛揚,我常常不動聲色地欣賞著她。蘇靈真是一個舉世無雙的小姑娘,怎麼看都美,怎麼欣賞都經得住品味。
我忘情地說道:
“靈兒,你知道你的美在什麼地方嗎?”
蘇靈轉過頭輕輕笑了一下。她沒有說什麼,只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
“靈兒,你有一種令男人窒息的氣質,美得讓人幾乎說不出話來。”
“那就別說。別一天到晚老看著人家姑娘家。你在大街上也是遇上一個愛一個嗎?”
“當然沒這麼誇張。不過,說實話,我在街上確實愛看女人,尤其看到美麗的女人,感覺眼睛特別舒服。”
“哼!光是眼睛舒服嗎?”
“你這個精靈鬼,又要引我墮落了,是不是?”
我說著話就過來抓蘇靈,鬧了一陣。之後我正色道:
“靈兒,護照快下來了,走之前,你還想做什麼事?”
蘇靈想了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