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一位花季少女,為替弟弟交付學費而無奈“下海”,數年後,弟弟大學畢業,希望她脫離這一行業,並表示自己願意養她。然而,此時的她早已“錘煉”為老練成熟的職業“失足婦女”,對弟弟的請求不屑一顧:
“你供得起我的生活嗎?吃喝玩樂,你一個月有幾萬塊?”
最終,姐弟分道揚鑣。這位少女的墮落證明一個道理:墮落是一種加速度下墜的過程,當負罪感與羞恥感消失後,人對墮落會形成一種依賴,可怕的是,這一依賴的結果是致命的,當事者在享受快感的時候,也意味著生命的消亡。
關於墮落的理由,人們可以找到很多借口,如因為家庭的貧困,又或者因為社會的逼迫,又或許是想要尋找生活幸福的權利。總之,墮落的人都會有這樣一種自虐式的幻覺:我之所以墮落,是因為這個萬惡的社會。
《駱駝祥子》中,祥子之所以墮落,是因為一個善良的靈魂被黑暗的社會所欺騙,他的遭遇讓眾多的讀者一掬同情之淚。
不過,如果一味地責備社會,將自己的責任推卸掉,便容易墜入享受墮落的深淵,此時的墮落,成為一種心安理得的生活方式,難以擺脫與贖救。這其實涉及到兩個問題:一個是奉獻與墮落的關系,另一個是墮落與贖救的關系。
對於奉獻與墮落來說,關鍵是從墮落的原因中區分其中的界限:為了責任賣身是奉獻,因為她不是為了自己謀私利,而具有一種無私奉獻的美德;為了享樂賣身則是墮落,此時,生存與奉獻不再成為目的,此時的目的已變成對燈紅酒綠、揮金如土生活的沉醉與迷戀,墮落成為一種生活習慣,就像融化於血中的水,不可分離。
由此我們接著來看墮落與贖救的關系。基督教義中,一個勇於向上帝懺悔的人,即便有罪,也可以獲得自身的贖救。同樣,一個有著羞恥心,並勇於承認墮落的人,便獲得了上帝頒發的通行證,她可以憑借自己的能力獲得贖救,從靈魂上升華自己。
而如果她喪失了羞恥心,沉迷於墮落的放縱中不能自拔,將墮落視為一種無與倫比的快感,那麼,她便真正陷入墮落的深淵,萬劫不複。贖救對於她來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每一個人都可能有可悲的一面,但可悲並不能成為墮落的理由。同樣,每一個人都有可能墮落,但他可以透過自我救贖的方式獲得解脫;而如果在墮落中迷失自我,充分享受著墮落賦予的快感,更或者散佈“褲帶鬆一鬆,頂一個月的工”、“當科長、當局長,不如老孃躺一躺”的宣言,那便真的是不可救藥了!
——在我沉醉於周文宏的擁抱的那一刻,電光石火之間,我想起了上面的這篇文章。我不禁汗流浹背,臉紅氣喘起來。難道我的人性也很扭曲陰暗,也有可能像方茗那樣,變成一個兩麵人,一個沒有貞操感的女大學生,一個墮落天使嗎?
這時候,有一種聲音,在我內心向我呼喚,那是郭龍吟的聲音。在我多次面臨深刻重大的矛盾時,這種聲音就會出現,彷彿是一種淵源,一種玄機。
我終於毅然地拿開了周文宏的手,掙脫了他的懷抱,我堅定地說道:
“周文宏,感謝你的愛。如果你真的愛我,那你就耐心等待,請你給我選擇的機會。你只是這樣軟磨硬纏,這樣勉強我,是徒勞的。人一輩子這麼長,我一定要嫁給愛情。我不會因為死纏爛打,就改變主張的。”
周文宏垂下手去,他終於看懂了我堅定的不可抗拒的目光。他知道此時此刻,他該做的就是走掉。他悲哀地說道:
“蘇靈,我真的不是強迫你。但是,你是不知道,我一看見你,我就完了,我就喪失了理智,我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行為了。蘇靈,相信我,我的所作所為,真的只是因為愛你!”
“哼!嘴真甜啊!你以前是不是對方茗也這樣說過?”
“沒有!蘇靈,我明確地告訴你,我跟以前所有的女孩子,都只是逢場作戲;只有你,我是發自內心地喜歡!實際上,如果不是方茗主動地用肉體誘惑了我,當初我是不可能停止對你的追求的!”
“行了,啥也別說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可是為什麼,我有一次在玫瑰園裡,看見你抱著另一個女孩子熱吻呢?”
周文宏不禁賭咒發誓道:
“不可能!我絕對沒有!你一定是看錯了!我要是說謊,出門就讓汽車撞死!”
“算了,別說得這麼嚇人。也許真是我看錯了,那個晚上,夜色朦朧,我確實沒有看清你的臉。”
“這就對了,你不能這麼惡意猜測我的人品。”
我已經平靜下來了,我終於可以心平氣和地說話了,我的心跳也恢複了正常的速度。我輕聲說道:
“不管怎麼樣,周文宏,讓我們以後別再互相折磨了。彼此都放手吧,都給對方一個機會。我們誰都不能保證明天的事情,那麼就讓時間去說明一切吧!”
周文宏也終於冷靜下來,他閉上眼睛,很疲倦地說道:
“好吧,蘇靈,從此之後我要遠離你,給你一個空間。就讓時間證明我的愛吧!”
周文宏轉身開門走了,門被輕輕地合上。
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我覺得這種愛的較量怎麼像與死神較量一樣,透出一股死亡的氣息?我的愛情怎麼永遠跟死亡與毀滅聯系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