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於激動,目前病症是擔心丈夫嫌棄造成的。”
“我從外面聽見病人叫了,很擔心。”
“擔心什麼呢?”忻然面色活泛,“活動”印跡映照其上,“林子大了,什麼樣鳥都有,別忘了這是哪裡。”
“我擔心你碰見騷擾了,而你心又太軟了。”
後面的病人忻然再也沒集中過精力,始終在想:“奇怪,我跟秋葉的事她怎麼會曉得呢,莫非她跟蹤過我了?”他擔心女孩還知道他其他一些事。從道理上說,他知道這完全不可能:一個才十七歲的女孩豈能知道他那些致命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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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請章小姐吃飯,找到請她吃飯的最佳理由:由於她率先表態去上海,所以診所的年輕人大都跟著表態了。
章小姐卻哭了:“你別為這個請我吃飯好不好,你知道你到哪我到哪!”
他不禁頗有些感動了,頭一回仔細打量她,發現這個大學畢業生雖說不算漂亮,可絕對不算難看,於是就哄她說:“好了,別哭鼻子了。萬物皆變化,凡事都可能。”
“什麼樣的變化你說的是?”
“各種各樣的變化,包括……還是不說了吧!”
“有你這麼一句話我就知足了。”章小姐噙著淚花笑了,“對了,你晚上一個人沒開啟過我的電腦吧?”
“沒有。怎麼了?”
“我天天寫一些日記性質的文字,當然要涉及到你。或許是我多心了,沒人開啟過。我只是發現鍵盤裡有煙灰。我當然希望是你看的時候留下的。平時老寫,就是希望你能看見。大概是同事發現我老寫你,晚上開啟來看過了吧?”
忻然警惕了:“可晚上沒人值班啊,這你是知道的!如果方便,我看看。”
“你看吧。我回家,等候你感動了打電話給我。”
跟章小姐說了拜拜,忻然立刻回診所坐在她的電腦跟前。他果然發現鍵盤裡有煙灰。他顧不得仔細體會章小姐的情愫了人家以為煙灰是他看東西時掉落的,所以至今都捨不得清除呢),迫切需要弄清楚書房裡的電腦是否也給人開啟過,很擔心設定的密碼給破解了。
他匆匆走上樓,心想不大可能有人進來過,因為這幢房子從外到裡從下到上有好幾道結實的門呢。
他最終放心了:密碼設定依舊有效,監視軟體顯示最近他自己或其他任何人都沒進入過。一放心就閑適,他特地下去複制了章小姐的日記,回到書房插入看。
任何男人看見這樣的文字都會産生錯覺的:自己原來是世界上最最富有魅力的男子,難怪有一個女孩天天用抒情的筆觸記錄自己的言談舉止音容笑貌,簡直形成一本現代帝王的“起居錄”了。
他感動了,不禁估量章小姐的長處和秋葉的短處:有學歷對沒學歷,年輕對成熟,有可能生下他的孩子對有別的男人的孩子,等等。而實際上他是在更深層次上體會秋葉的長處:歷經滄桑,寬以待人,正因為太愛他,所以給他充分的時間想清楚他跟她的未來。
可惜秋葉的長處他暫時深入不下去了,因為他忽然有了極為重大的發現,很是吃驚:屋子好幾天沒收拾過了,附近又是日益施工的建築工地,所以無時無刻不在侵入的灰塵在地板上積著厚厚一層了,給書桌上的燈光恰到好處一照,亮給他看闖入者留下的腳印了。於是他趕緊起身,去趴書架前的地面,結果觀察到清晰的皮鞋印了:花紋簡單而精緻,一定是名牌留下的。他的直覺是進來的人決不是竊賊,因為這裡並沒缺失東西。他汗流浹背問自己:“難道許立金這麼快就發現我是誰了嗎!”
他也掂量劉小小說的話:“你的事我都曉得了,誰叫我是你的超級發燒友呢!”他不能不懷疑劉小小接近他含有特殊動機,不能不懷疑這是徹頭徹尾的美人計。他知道自己很可能冤枉那個少女了,可為了自己的安全,他寧可這麼冤枉她。
他關了燈到窗前。
診所鬧中取靜。這個時候並不算太晚,可外面已沒多少路人和車子了。一千米處的工地正在打夯,震得大地都顫悠悠的,而高高架起的小太陽宛如一輪輪永不經歷盈虧的明月,刺得他的眼睛極為不舒服——多年來,他要求自己千萬做到不顯眼,可這一要求似乎正在離他而去。
他決定跟劉小小再見個面,屆時一定打聽到她是怎麼曉得自己在老城有個女人的,是她親自跟蹤到的,還是別人透露給她的,她聲稱瞭解的其他事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