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孩子既然來到了人世間,就該好好對待啊。不不該禁止小龍叫你媽啊!”
姚媛這麼做自有道理:一是不想奪走姐姐的孩子;二是小龍要是再執著地認自己為媽,哪天自己一死,他將再一次失去母親,對他的傷害就太大了。
她不能將第二條理由說給母親聽,就說了第一條,而後道:“小龍應該牢記自己的媽媽到底是誰,也應該知道我是他的姨媽,否則大人就在慫恿孩子迴避痛苦。”
“我知道你的意思。”老太太痛苦地說,“看來你還在恨媽!”
“我愛你。”姚媛難得擁抱母親,現在這麼做,表明已經原諒了她。
“媽從前不好,老沉浸在痛苦中,沒有好好參與你跟你姐的成長,很不稱職哪!”老太太羞愧交加地說。
“那時你太不幸了,我跟姐都理解。好在這事早過去了。”
“得說完:可在你姐死後,媽又犯糊塗了,居然慫恿你跟你姐夫……”
“這話就更說不得了!”姚媛很緊張,“別說了,求你了!”
“讓媽說幹淨了吧:媽有私心,捨不得小龍碰到壞後媽,捨不得焦和平的錢。媽只看見你一向敬你姐夫,你姐夫似乎也愛你,沒有考慮其他因素,就動了那個歪念頭了。是媽不對,太主觀了,害得你心神不安,落選奧運會了啊!”
“媽是好心,我並沒有怪媽啊。”
“可媽知道你吃了苦了啊!”老太太哭了起來,“媽不知道你究竟出什麼事,可還是看得出你大變樣了!”
姚媛知道自己一定會死的,焦和平也一定會受到法律懲處的,所以,在往後的歲月裡,遭受過不幸的母親就要與幼小的小龍相依為命了,晚年是不會過得幸福的。她就放心不下這個,別的一無所戀。因此,她有了活下去的沖動,覺得應該隨舒逸文出國,等以後情況好轉了,就將母親、小龍接到國外,永遠地跟他們生活在一道。
於是她說:“我正在恢複訓練,爭取在別的比賽中出成績。”
“這不錯啊!不過,媽要你跟你姐夫和平相處。”蒙在鼓裡的老太太說,“他這個人真的還不錯,而且跟你的事他一字都沒提過,主要是媽……”
“別說了,我會跟他和平相處的。他不會來吧!”
“他送小龍來的時候說得在家裡靜養幾天,正好研究些問題,這兩天就不來了。”
姚媛放心了,因而在跟母親的交談結束後,打算到外面去買點東西給母親和小龍,晚上在真正的家裡美美地睡上一覺。
可她的計劃落空了,李先生打來電話了,要她馬上趕到博物館。於是她只好對母親說因為臨時有事,得出去一趟,晚上不一定回家來住。
母親卻叮囑她說:“盡量回來住吧,這可是你的家啊。”
她強忍住眼淚答應了,然後火速趕到市博物館,看見李先生正在觀賞陝西最新出土的春秋青銅禮器。
“抱歉,打攪你休息了。”許立金抬起頭來,沖她笑了,“有活動,薩野這會兒已經出發了吧。”
“要他幹誰!”
“反正不是好東西。還有時間,你陪我再看一會兒吧。太精彩了!我以為考古學是最最有魅力的一門學科,你永遠無法預料你得到的會是什麼,是天大的收獲呢,還是地大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