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姐哭著下去了,少頃打電話上來說:“我不辭職,保證不再那麼說了。”
“很好。”他簡單地說。
章小姐卻沖著他說:“你不愛任何人,你機器人!。”
他很生氣,整個上午想著那句話。
忙了一個上午、大半個下午,他忽然想起姚媛來,於是就找出她的病歷卡,按照她留下的手機號,向她發出了共進晚餐的要求。
忻然是在最近來觀海招攬生意的“卡桑德拉”號郵船上請姚媛吃飯的。
姚媛的新形象讓他吃了一驚,他起初不怎麼敢認她。而姚媛覺得很好玩,站在他跟前,一個勁朝他笑。最終他確信她是姚媛了。
他倆坐的位置眺望得到燈火輝煌的觀海港。
姚媛一開始就問了忻然一句很有意思的話:“我想,你從不跟病人或聽眾吃飯吧?”
“有不少病人和聽眾想跟我私下接觸,比如今天早上,我從電臺出來,就碰見一個小聽眾開著母親的跑車追我。這孩子有問題,父母只顧賺錢,不關心她,所以她早戀了,曾想跟一名男生私奔。”
“哦,我知道她,幾個月前聽過她的熱線電話,她想去山裡跟男孩子生活哪!”
“對,就是她。沒想到你還是我的熱心聽眾哪。”
“我是,我姐也是。這麼說,你主動約我,算是破了例?”
“可你不是我的病人和聽眾,”忻然說,目光很溫柔,聲音很好聽,“我是作為你的朋友見你來的。”
姚媛下午走出美容院的時候想到的那個問題獲得圓滿的答複了。她很開心,等菜餚上桌,紅酒開啟,就不客氣地吃起來了。
他看著她吃,忘了自己吃了。
她發覺了,抬頭沖他一笑:“我吃東西挺生猛的吧?”
“你吃東西的樣子可真可愛。”他動了愛憐之心。
她被感染了:“告訴你,我可經不起優秀男士對我說這麼動聽的話。”
“我想知道你最近還好嗎?”他點了點頭,收斂了。
“不好,老做噩夢。”她不能具體地說出最近過的是何種樣子的生活,可實在想傾訴,就找到了一種變相敘述的辦法。
對夢境和臆想等基本心理症狀素有研究的忻然立刻抓住她給出的話題,問:“是一些什麼樣的噩夢?”
“嚇死人的那種!”她看著因為是六分熟所以切下去顯得鮮血淋漓的牛排,立刻想起屠宰場那些可憐的注水肉牛來了,而腳底下的郵輪又讓她想起尋知林等人乘坐的遊艇和他們一個個倒下的畫面,“我在夢裡成了所向披靡的女殺手,自以為殺的是歹徒,可究竟是不是歹徒,一射出子彈,就一點數都沒有了!你給解釋解釋我為什麼老做這種噩夢!”
忻然收拾掉了她吃不下喝不了的牛排和紅酒,要來一杯茶,而後替她分析道:“你是射擊運動員,跟槍和靶打慣了交道。從本質上說,槍是兇器,靶是受害者,所以你下意識覺得自己是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