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上去開槍!”她按捺不住了。
夾在她左邊的許立金說:“我們船小,他們船大,我們在低處,他們在高處。”
“別錯過良機!”
“最後的機會才是最好的機會。”夾在她右邊的金乃慶說。
河豚宴吃完了,歹徒瘋癲完就起身,一個個送老大生日禮物。是些什麼禮物,不得而知,因為裝在禮品匣裡,而尋知林並不拆開看,而是要厲以誠拿到船艙裡去。接著,烤架支起了,炭火明亮了,經過料理的野豬放置在上,漸漸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忽然,姚媛偏離目標,偷偷察看兩邊。右岸黑黢黢一派模糊,然而仔細一看,可以看見二百來米的地方伏著幾個人,有一個手持一臺機器,輕微泛光。她估計是一同乘船的那兩個家夥。
“為什麼他們拿到武器了?”她指著那個方向。
許立金說:“是攝像師,客戶要求攝像,證明歹徒確實給鏟除了。別急,到時候會給你步槍的。”
姚媛不吭聲了,望遠鏡照回到遊艇上去了。歹徒人手一把刀,正在割野豬肉,笑著吃,唱著吃,勾肩搭背吃,裝瘋賣傻吃。
午夜前後,那撥家夥吃飽喝足,進入船艙,留下一片孤寂的燈籠。
見姚媛有些著急,許立金說:“別擔心。睡個把鐘頭,他們會起來秉燭夜遊的。”
“遊什麼?”
“會知道的。”
等了約一個鐘頭,歹徒忽然一個個走出船艙,揹著一樣黑筒筒的家夥。
“那是什麼!”姚媛問。
“專門對付湖裡鱖魚的。”
“哦,釣魚杆!”
“一會兒,遊艇要朝北開去。那裡有個桃花溪,溪水碧綠長青,從山裡流到湖裡。溪湖之間有好多鱖魚,味道極美。唐朝詩人張志和詩雲: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
姚媛發現遊艇正在轉向,確實要去北邊:“十幾個人散開來釣魚?”
“對。”
“好機會!”
“卻在最後。”許立金起身,“我們也該去了。告訴你,桃花溪流水淙淙,聲音很大。”
姚媛也起身:“好地方!”
許立金走在前頭,沿著湖邊的樹林走:“歹徒要釣到天明。你有的是時間,可以從容對付。”
“那為什麼還不給我家夥?”姚媛忽然問。
“到了最佳位置,自然會給你的。”
“怕我殺了你跟金先生?”
許立金優雅笑了:“我倆同歹徒相比,似乎要好些,對嗎?”
“別問我,我不知道。”
遊艇去得快,過了半個鐘頭,它返回來了,甲板已空無一人。許立金說它要去碼頭補充必須品了。
越往前走速度越慢,而漸漸聽得見水流聲了。
“快到桃花溪了!”許立金說。
走著走著,前方忽然出現從左到右、一字排開的燈光。走近一看,其實是十一盞富有詩意的漁火,掛在溪邊樹梢上,風吹雨打都不怕。每盞之間相隔二十來米,下頭都有人,正在聚精會神垂釣。
許立金輕輕叫了聲:“天助我也!”
姚媛卻嘆了一口氣,知道這事八九不離十做成了。她原還抱著僥幸心理:條件不允許,行動延期甚至取消,雙手不必沾滿他人鮮血了。
許立金發覺她嘆氣了,看著她問:“怎麼了?”
“沒怎麼!”
於是繼續挨近溪流。因為溪流沿著三十度的山坡注入映天湖,巨大的流水聲足以掩蓋許立金等人的腳步聲和排開雜樹亂草的動靜。
最佳位置到了,金乃慶示意姚媛臥下。許立金忽然消失了。不一會兒,他重新出現,手上已有一支帶瞄準器的步槍,卻沒有消聲器。他將步槍交給姚媛。姚媛接過,發覺沒子彈,就向他伸出手。她的手掌馬上沉甸甸了,放上了十一顆子彈。這支步槍一次可以壓五顆子彈。一壓入子彈,她就嫻熟瞄準,頭一個目標是最靠溪口的尋知林。許立金和金乃慶又在她兩邊夾峙了。她懂得自身處境:如果敢於掉轉槍口,就將給潛伏在附近的其他射手撂倒;如果朝綁匪射擊,攝像機就將她的舉動納入鏡頭,用以長久控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