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後寂寞難耐,失去姐姐的悲痛和錯失奧運會的懊惱交替襲來。她竭力不想這兩樁痛事,拼命考慮調查應該往何處走。
她忽然想到:“難道小舒就不會瞞著我一些事?是啊,有些事他要麼不打算告訴我,要麼覺得不重要,沒跟我說。所以,應該去挖掘他這座礦藏,光跟他談一次肯定是不夠的。”
她深知不能再去影響他了,可還是穿上衣服外出了,打算去他住的公寓找他。為了避免見不著他而失望,她告訴自己就想有個去處,解除一下寂寞,見得著見不著小舒,實在無關緊要。
到了夜晚,陌生女孩闖高階公寓總是容易的,只要她夠年輕夠漂亮。在門衛眼裡,她那種樣子的女孩是男住戶的臨時尤物,阻攔她或驅趕她,是會招致男住戶抗議的。
鈴給他按響了無數遍,門卻一直沒開。她估計他已經搬離了,因為上一次來,他已在著手整理東西了,看樣子要搬家。
她心裡空蕩蕩的,不想回小旅館,就信步去音樂學院。
到了那裡,她跟著在外頭吃了小吃的學生往校園裡走,而後摸索去舒逸文跟另一個同學合用的琴房。
讓她驚喜的是,別的琴房都黑燈瞎火,舒逸文那間不僅亮著燈光,而且還響著琴聲。琴房的門窗裝有磨砂玻璃,她看得見裡面模糊而晃動的人影,就是判斷不出是不是舒逸文。
她上前去篤篤篤敲門。
琴停下,門開了,一個模樣中庸的男孩看著她,問她找誰。
“舒逸文。”
“他不用這裡了。”
“他住哪,宿舍嗎?”
“不知道他住不住宿舍,至少這裡他不來了。”那男孩關了門。
琴聲又起,她心裡愈加空蕩蕩了。她琢磨是去舒逸文的宿舍看看好,還是馬上回小旅店睡覺好。
選擇關頭,手機響了。她希望是舒逸文打來的,然而顯示的卻是聽濤別墅的電話。她不聽就按滅了。為了避免焦和平再次打來,她索性一刻不停地撥打舒逸文的手機。然而她沒有撥通,對方關機了。她無奈,只好也關了。
她往外走,碰見深夜散步的學生,便問舒逸文有可能在哪住。誰都知道舒逸文,可誰都不知道他住哪,都說好些日子沒見他人影了。
經過大門當兒,她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問看門的師傅是否見過舒逸文。
“哦,小舒住楊培仁老師家了,要我給姓姚的漂亮小姐傳字條。小姐漂亮,姓姚吧?”
“對!”
結果,她拿到了一張字條,立刻看了起來。
這其實是沒有信封的一封信:“最近沒敢跟你聯系,怕影響你。告訴你,我恢複狀態了!也許這是因為見到了你,就等於見到了她。我最近在老師家,是他押去住的。你如果想見到我,可照最下面寫著的地址去找我。到了之後,即使你上不來,我也可以看見你。我會設法下來的。”
紙的下面寫著詳細地址和要求她做到的一件趣事。
她覺得這信怪怪的:既像情書又不像情書。她決定照著他的要求做,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麼。
因為燈光關系,她發現背後有圖畫和文字,於是翻過來看。
舒逸文別出心裁,在後面附了張路線圖,指點她如何從音樂學院所在的黃自路走到他現在住的秋霞路。
她怦然心動,體會到了他的浪漫和關愛。
二十分鐘內,她按圖索驥,夜半行軍,終於抵達了“清流寓所”。
這是幢老房子,年頭久遠,依舊結實。
她到公寓對面,抬頭尋找舒逸文所在的窗戶。圖上標明他住三樓左起第三扇窗戶。她終於找到了:窗戶關著,拉著窗簾,映著燈光。然而只要車子不再經過,四周重新寂靜下來,她就能聽見汩汩流淌的琴聲。
她按舒逸文的要求,去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買來手電。
回到老地方,她覺得自己又成孩子了,因為她將手電光投射到那扇窗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