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照他說的做，然後雙手緊緊按在胸上，漸漸跟先前一樣了。
“說說管你叫疤屁娃娃和疤臀將軍的那個男人吧。”
“哦，他就是我的姐夫焦和平哦。我跟他合作殺了姐。我說的，他做的。”
“你堅持是你跟焦和平合謀殺了親姐姐？”
“是的！”
“你是怎麼怎麼跟焦和平好上的？”
“進入省隊後，媽恢複上課了，姐同焦和平結婚了。我感謝姐，說幸好你及時阻止我早戀。她很欣慰，說那是她應該做的。一直蒙在鼓裡倒也罷了。可我獲得了全國青年杯的賽冠軍，少體校教練跟我上了電視，說我當初怎麼怎麼刻苦和自律。下了節目，我請他吃涮羊肉。他三杯白酒下肚，說幸好我跟薩野吹了，否則就不會獲得好成績；當時是姐拜託他那麼說薩野跟我戀愛別有用心的。當天晚上，我夢見薩野了，那麼可愛，那麼可憐，站在海邊一聲又一聲叫我。可我不敢去找他，怕他討厭我。我只能將仇恨發洩到姐身上了。我寫了封信戳穿她，宣佈跟她斷絕關系。姐趕來了，要我理解她，說那都是為了我好，我現在的成績充分證明她當初做對了。我哭，我鬧，我罵，就是不要跟她在一塊。她灰溜溜走了。從此，焦和平受姐之託，只要出差，就到省城來看我，開頭還勸我跟姐和解，後來索性隻字不提了。他很成功，長得也不錯，對我特關心。一天，他出國回來，請我吃飯，給我買好多禮物。當晚我就跟他在一道了。我清楚我喜歡他，不光是為了報複姐。我看來瞅去，覺得沒男人趕得上他。漸漸地，我離不開他了，覺得他遲早會跟姐散的。姐生了小孩就怪了，越來越不招他愛了。姐依舊希望跟我和解，特地將她的鋼琴老師小舒介紹給我，其實是要我跟他好。我不在乎，跟小舒接觸了幾次，忽然不跟他來往了！”
“你真殺了你姐？“
“是的，可殺了她，我得到了什麼！痛苦和後悔！就算為了小龍永遠沒了媽，我都得一輩子痛苦下去，就算為了姐只要活著，將來就有可能對小龍好，我都得一輩子痛苦下去！小龍太可愛了，我跟姐不好，絲毫沒影響他對我的感情。他整天哭，什麼人抱都哭。奇怪的是，他一看見我，不僅不哭了，反而笑了起來！”
“他是和解天使，我覺得。”
“是啊，我有些原諒姐了。可我沒中斷跟焦的關系，越來越愛他了，結果跟他殺了姐！這兩天我過得是啥日子啊！我的手多骯髒，沾上親人的鮮血了！”
“你說你姐是你跟焦和平合謀殺掉的，這有證據沒有？”
“有一次：我在焦和平懷裡哭了，不知道將來怎麼辦才好，忽然，我嘴裡冒出一句昏話！天哪，我怎麼能說那麼狠的話！”
“什麼話！”
“要是姐開車出事就好了！焦愣著了，盯著我看。我知道說錯了，說不會的不會的，姐車技不錯，肯定不會出事的，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太愛你了，並沒有其他意思。他說你就一個姐，就算她過去對你有失公正，就算我已不愛她了，也不希望你的小腦袋裡有這種壞念頭。我說我錯了，以後不再那麼說了還不行嗎。”
“你再沒說過？”
“又說過一次。一天夜裡，我夢見姐車毀人亡了，叫了起來。焦和平問我夢見什麼了，我說姐車禍死了。”
“你沒說嘛！”
“我做了那種夢，將它說給焦和平聽，就等於重申了我的願望！告訴你，姐幾天前真的開車死了，跟我夢見的情況差不多！可那段路她天天跑，怎麼會呢！我跟她走過一次，見她經過懸崖峭壁的時候很小心，還說這裡太危險了，今後如果你自己有了車，經過這裡一定要特別留神！我想是焦和平叫人殺了她！”
“你的依據是什麼？”
“昨晚，追悼會剛過去，他就想跟我發生關系！今天早上，他竟跟蹤我，幸好我甩了他！”
“還有呢？”
“還有就是……我好像說多了吧？”她忽然說，“你說我在夢中，還是在現實生活裡？”
忻然知道她有些恢複知覺了，不便再交談下去了：“半夢半醒中吧。好了，得起來了，我有話對你說。”
“月亮下去了？”
“是啊。”
其實，月亮的位置始終如一，因為它是忻然用投影儀投上去的。窗簾的外層是雪白的，裡層則是墨黑的，可以遙控移動；只要窗戶不開啟，它就是固定的，月亮的影像投上去，不僅形成了月亮，也形成了蒼黑色的天。
為了讓她醒來，産生奇特的感覺，忻然關閉投影儀，移開那層潔白的窗簾，讓墨黑的窗簾保持原來位置，抵擋住依舊厲害的夕陽。
“天黑漆漆的。”姚媛閉著眼睛說。
“天亮了。”忻然遙控移動墨黑的窗簾，不發出一點聲響。
“難怪眼皮晃晃的。”姚媛睜開眼睛看著窗外，“怎麼，我跟你聊了一個通宵！”
“是另一種通宵，只存在於你我的知覺中。看著燈。”
姚媛盯著水晶燈，眼睛迷迷瞪瞪的。
忻然數數了，每個數之間隔了幾秒鐘，等報到十，姚媛已一躍而起了。
忻然關掉水晶燈並站起：“還記得我嗎？”
“忻然醫生！”
忻然將姚媛帶到大屋子，馬上進行了：“不像你想象的那麼糟。你沒殺你姐，産生這種幻覺，是因為她當初對你有過傷害。她的監管在你母親不負責任期間是必須的。然而你卻將她當敵人看，因為恨她而詛咒她。既然是詛咒，就不可能是理智的，肯定涉及到‘不得好死’之類的偏激之語。久而久之，心裡就形成一種心理積澱。最近她不幸車禍死了，你有兩大發現，一是她畢竟是你的親姐，對你很不錯，就算從前曾幹涉過你初戀，也是出於好意；二是你忽然想起你曾詛咒她死，而她的死似乎回應了你的詛咒。試問：在這麼一種心理狀態下，你不會將自己看成兇手？”
姚媛思忖後說：“你說得有道理，可我真殺了姐，焦和平是同謀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