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沒有兒子那麼多彎心思,不明白李慶昭氣從何來。
李慶昭也不欲將自尊被踐踏的感受說出來,只憋悶著回了屋。鄭慎叢的事還沒有處理完,原本他想等今兒收到武安侯府的訊息再做打算,既然武安侯府退了禮回來,那鄭慎叢還是滾蛋吧。
他現在就叫人將鄭慎叢更多的罪證遞給言官,讓言官彈劾他!鄭慎叢丟了官,再警告一下,肯定不敢再亂說,護國公府那裡也就穩了。到時他再偷偷讓人告訴護國公,這事是他們劉蘊一系的人下的手,記不記好無所謂,只要消了對他們的猜忌就成。
這樣也算能給劉蘊交差了。
高抬貴手的護國公府沒想到這時會有個外人插手鄭慎叢的事。周老夫人那也早早給侄子去了信,告訴他事情已了,以後千萬不要再叫鄭二惹事生非了,晚上總算是睡了回好覺。
只是信還沒到鄭慎叢手中,第二天早朝,鄭慎叢就被言官一本接一本參得體無完膚。馮譽與周振都愣在當場。
172藉口
今兒的早朝可謂是腥風血雨。
先是保定知府鄭慎叢被參得要烏沙不保,豐帝大怒當場讓錦衣衛去抓人押回京受審,再來就是直接朝劉閣老劉永沖發了難。黃朝奇將手上查到劉永沖串通鎮國公嫁禍周庸用鼠疫殺人的證據當朝呈上。
劉永沖聽著原本一條一條指向周庸的證據,如今卻是指向了自己與鎮國公,當即跪倒高聲喊冤。
已是近七十高齡的老人,聲嘶啞竭,沒了分寸將豐帝欽點的三司與錦衣衛罵是串供,為周庸洗脫殺人及動蕩社稷的大罪。
豐帝當場就被氣到臉色鐵青。
內閣眾人都神色不一,鎮國公亦跪在地上,卻知自己大勢已去,在金鑾殿上失態高聲大笑。
笑過後,他在豐帝面露獰色中平靜地道:“此事全是罪臣一人所為,劉閣老是冤枉的,罪臣以死謝罪。還望皇上念及罪臣先前功績,饒罪臣家人不受牽連之責。”
說罷,為國在沙場上徵戰一生的鎮國公居然就一頭撞到了邊上的大柱上。
鮮紅的血液霎時如盛開的花,澆在了殿中的大柱上。
這一幕叫所有人都變了臉色,馮譽與周振更是面上陣青陣白。
鎮國公認罪再以死攬過,山西那些曾在他扈下的將領與士兵聽聞,心中會對朝庭沒有怨嗎?
他們是武將,他們最清楚,一個將軍在朝廷中地位甚至不如一個三品文官。但在士兵心中,那就是心靈的抵住,是他們的信仰,是他們的英雄!亦是邊陲百姓們心目中的真正英雄!
因為是那個將軍用生命在守護他們!
鎮國公這樣做,是直接將豐帝英名不顧,亦是給周馮兩家埋下拌子,更是保全劉永沖。鎮國公府倒了,起碼還有個永平侯府!
只要劉永沖不倒,那麼永平侯府還能東山再起!
誰說武官無大智。
鎮國公的行為,叫在場所有人都受到極大的沖擊和震撼。
豐帝氣得當即傳了太醫,甚至當場就放下狠話,說只要鎮國公死了,那麼太醫們也別想好了。
鎮國公被抬了下去,劉永沖伏地大哭,聲聲哀慼,催人要給其落下同情淚。
大臣們心中百感,感朝政中的爭鬥殘酷,亦有種狡兔死,走狗烹的蕭瑟。如若沒有鎮國公被奪兵權一事,哪裡會有周家三爺被牽連入案,再扯出鼠疫這種危害社稷的大事。
其實哪家不死個把下人,只怪政場上無情。
如今這樣的結果,不管是不是劉永沖和鎮國公先挑的事,他們都是最大的輸家。即便現在保下劉永沖,但鎮國公敢動搖軍心這以死相逼這事,在豐帝心中是落下永遠的烙印了。
即便此時不算帳,秋後也得算上一本。
太醫盡力之下,算是保住了鎮國公一條命,只是大腦受了極大的震蕩,往後怕都是要神智不清了。
如此下來,豐帝要重審也審不下去,又要顧及邊陲的軍心,只能陰著臉將鬧到要捅破天的大事高拿低放。最終劉永沖因鎮國公之舉保住了閣老的位置,鎮國公的爵位亦未收回,只以功抵過,收了世襲權。
也就是隻要鎮國公一死,那麼本朝就不會再有鎮國公府的存在了。
陳值站在百官之首,一直垂著眼眸,為此事最後的塵埃落定可惜,同時又是慶幸的。
可惜沒除去劉永沖,慶幸聽了沈家兄弟的提議,靜觀其變。若是他沒忍住,在這個時候再攪和劉永沖一把,那他也就得受邊陲百姓與士兵的咒罵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