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去宣威侯府走了趟,去拜訪他那不願高調的師父。而後就在府裡待著溫書,和家中作息沒有兩樣。
沈二老爺下衙來,聽下人說三爺整日只在屋裡念書,便有念頭閃過,讓人去傳話說要帶他出門。
正破題的沈君笑聞言擱了筆,轉身去更衣,沈二老爺很快便到了院子,聽聞弟弟在更衣就到書房坐著等。沈君笑還做一半的策論就在桌案間,他看了幾眼,越看越心驚,不由得坐下細細的讀。
“叫二哥久等了。”沈君笑換了身天青色直裰,身若玉樹,眉目如畫。十四歲的少年出塵俊逸,氣質非凡。
沈二老爺慣來知道這個弟弟長得好,這猛然一下,卻也是看愣了。他笑道:“人說姑娘十八變,我瞧三弟真到那年歲,那怕是姑娘家都比不得的。”
這話反倒讓沈君笑一怔,旋即眉眼間就染了笑意,似乎小丫頭也曾這樣誇他好看。
清清冷冷的少年一笑,整個人冰消雪融,彷彿就似一塊暖玉。沈二老爺瞧著也跟著笑,他這弟弟什麼都好,就是太過內斂了些,少年人就該多笑笑。
沈二老爺站了起來,先將他那篇未完成的策論放下,坐上馬車與他出了府。
“今兒我聽說彙滿樓有新上的菜色,你我且去償償,近日忙得將你一人丟在家裡,是為兄不是。”
聽到兄長自責,沈君笑目光平和:“二哥這話就見外了,本是我來擾你的。彙滿樓的名號弟弟也是久有聽聞,今日還是託兄長的福,能去一嘗美食。”
兄弟倆便相視而笑,沈二老爺給他說京城近日來的趣事,兩人才說到前兒彙滿樓還舉行了場文比,馬車便停了下來。
原是快到地方,卻因路上馬車太多,不得而近,侍衛在請示是否步行過去。
兄弟倆聞言便要下車,後面卻是突然傳來了一陣喧嘩,和揚聲高喊的避讓聲。
055驚訝
彙滿樓位於京城長安街,京中最為繁華的長街,人流眾多,熙熙攘攘。如今有人騎馬疾馳,自是許多人要避讓不急,何況還是在馬車擁堵的情況。
沈家兄弟的馬車也因此被驚,馬兒不安的抬蹄,車廂被牽得左搖右晃。一隻腳踏出門的沈二老爺被甩了回去,若不是沈君笑在身後扶著他,鐵定要撞上車避受傷。
“是什麼人敢在此處縱馬疾馳?!”沈二老爺驚疑不定。
沈君笑見侍衛已控好馬兒,便撩了簾子往外望去,這一看卻是見張熟悉的面孔從眼前閃過。
他?
這在鬧市縱馬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沈君笑在端午那晚,陪在四皇子身邊那位少年公子。
——武安侯世子周嘉鈺。
可他如何會這般慌亂?
沈君笑看著少年人策馬遠去,那方向是往皇城的,他沉默著將簾子放下。
因少年疾馳而過,原本有秩序的長安街亂作一團。沈家兄弟這才下車,便聽見一個受池魚之殃的人嘟嚷:“如此行事,天子腳下莫無王法了?”
那人就在馬車跟前,沈家兄弟側目,沈君笑在看清那人面容後神色驟然冷了下去。
沈二老爺知道為官員,聽此一言總得說上一兩句:“這位讀書人,且不說天子腳下,我朝律法嚴謹,即便皇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論處。如何會無王法一說。再且,方才騎車疾馳之人是朝皇城方向,雖此舉易傷民眾,但怕是有要事在身。還是慎言的好。”
李慶昭本就是圖嘴上痛快,哪知聽人這般正直嚴明說一番,心下亦是一驚,朝沈家兄弟看去。在看清二人時,李慶昭瞳孔一縮,忙低了頭。
沈二老爺也不是喜歡說教之人,不過見他當書生打扮,年紀不大,極大可能今年會下場。所以才會告誡他幾句。
見人低頭作小,沈二老爺自然不再說,朝弟弟道:“三弟,我們過去吧。”
沈君笑點點頭跟上兄長步劃,李慶昭在他離開前,感覺到少年人那冰涼的目光,這讓他心頭跳得越發劇烈。直至兄弟二人身影消失,他才惶惶然離開。
而上樓的沈君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來。
前世,他也是這個時候來到了京城,然後宮中生了一件事,方才那武安侯世子莫不就是因為那事進宮的。
沈君笑憶起往事,約莫是猜到了事情始末,在用飯的時候,他與沈二老爺道:“二哥,近來皇上是否有意在漕運上開啟新局面?”
沈二老爺動作一頓,緊接著神色變得嚴肅。他壓低了聲音道:“確實,今兒早朝便已為此吵個不停,皇上有意實施新政,議造淺船二千餘艘。眾多官員的意思不支援的,造船傷財,如今國庫也不算充盈。”
“皇上早朝震怒?”
“確實震怒。”
“退朝時可有異樣?”
弟弟所問,讓沈二老爺更加疑惑,不過是親兄弟,將來也是要入仕,沈二老爺將不該傳的話還是說了:“皇上氣怒,咳嗽不止,是太監總管宣的退朝。而後就召了禦醫……在我下衙的時候也還未曾有別的訊息傳出。”
咳嗽……看來是沒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