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濯翠院,蘇錦年依舊緊緊跟在錢南新身後。
見身後男子未有離開的意思,錢南新腳底生風,加快了步伐,可依舊甩不開。
眼見就要抵達屋門口,錢南新忽而轉身,與緊隨其後的蘇錦年撞了個正著。
額頭結結實實撞在他如磐石的心口處,錢南新吃痛的慘叫一聲,驚著了屋內焦急等待錢南新歸來的寧兒。
寧兒聽到錢南新的聲音,便速速開門迎接,可開門之後竟沒有發現自家小姐的身影,空有顫顫掠風起舞的樹影。
出門在院子內張望許久,都未曾看到錢南新的身影,寧兒甚是失落的走進屋子內。
“寧兒姐姐!”就在關門之際,院門口出現一個瘦小的身影。
隨在身後的女婢手提一籠引路小燈,在瘦小身影身後緩步跟隨。
“寧兒姐姐!”聲音稚嫩,又極為熟悉。
細聽一遍,藉著引路小燈昏黃的光潤,寧兒終於看清了來人模樣。身著一身暗灰單襖,頭扎兩束沖天髻,脖懸一小金鎖,見到寧兒時,便小跑起來,隨在身後的女婢生怕眼前的小男娃摔著,急忙跟上去,小聲喚道:“二少爺。”
來的小男娃,正是裴氏二子錢予琪。
“小少爺?”寧兒甚是驚喜的走下臺階,快步迎上錢予琪。
走到錢予琪身前,寧兒微笑著蹲下身來,伸手整理錢予琪身前因奔跑而散亂的金鎖穗兒,又幫他理了理額頭散亂的碎髮,甚是憐愛的問道:“這麼晚了,小少爺怎麼不睡覺啊!”
“寧兒姐,二少爺本已爬上床了,不知從那兒飛來一隻螢火蟲,二少爺看到螢火蟲就鬧著讓我們幫著抓螢火蟲。”
隨在身後的女婢,抹著額頭的汗,語氣裡有些許埋怨。
“胡說,明明是你們無能,連一隻螢火蟲都抓不住,還要本少爺親自出手。”小少爺生氣的反駁。
“好,好好!小少爺教訓的是!”女婢沒好氣的應和著。
“枝兒!”寧兒讓枝兒住了嘴。
自被錢鳴瑞轟趕出來之後,枝兒便去錢管事那兒訴苦,怕自己回到濯翠院挨大小姐的罵,故而請求錢管事將她調離濯翠院。
正好二夫人貼身侍婢婧兒出逃在外,少了一婢女空缺,雖然枝兒不願意接受,可迫於當時情勢,她也只好應下了。這是寧兒從其他姐妹那兒聽得,還未與自家小姐提及此事。
“說來也真是我倒黴,那日我就是在院子裡打了個盹兒,被錢鳴瑞那小子撞了個正著,就被他轟出了溪庭院。你說,氣不氣人?”
安頓好小少爺之後,寧兒與枝兒便在屋外的亭子內休息,兩人看著院中飛跑著捉螢火蟲的小少爺,兩位女婢拉起了家常。
首先出言的便是枝兒,想起幾日前被錢鳴瑞轟出家門的情形,她依舊有些生氣。
“二少爺他不過是護母心切,我們這些做家僕的,只需要做好份內事兒便好。”寧兒雖不喜枝兒,但因她喚一聲‘寧兒姐’,便也不曾表露出來半分厭惡之色。
“護母心切?哼,我看那,只不過是不想有人打擾他們母子兩而已。”枝兒語氣裡透著不屑。
“別亂說話,錢家家規裡不是提過嗎,家僕不得私議主子,若是不從,杖責五十大板!”寧兒謹慎些。
“哼,現在就你我二人,怕什麼家規啊,再者,那些姐妹不還私下議論大少爺為了見和家大小姐,偷拿了老爺的印章去簽了賣茶室的契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