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故意的,她想用這種聲音讓父母閉嘴,哪怕只是暫時的。
然而父母只是回頭看了她一眼,母親的嘴甚至都沒停,還在數落著,父親倒是拿起一盒藥扔給白星:“去,把藥沖了給你姐喝。”
白星看著盒子上的字樣,又看到桌子上那個還殘留著藥渣的碗,問道:“這藥之前大夫不是說一天喝一次嗎?我姐剛剛喝過了吧?”
父親眉毛頓時立起來:“你個小孩懂個屁!你姐現在病得嚴重,得快點讓她好起來,”然後轉頭看向還在抹眼淚的姐姐,“看你哭的那個樣子,真叫人煩!”
“她哭還不是因為你們在數落她嗎?”白星可不像姐姐那樣軟弱,“她才生完孩子沒幾個月,你們就這麼折騰她,還不準她哭?”
父親猛地站起身:“你個小崽子敢跟我們叫板了是吧?趕緊去沖藥!”
“藥不能亂吃的,吃出問題怎麼辦?”白星堅決站在原地。
“去你x的!”
父親沖過來一巴掌抽在白星臉上,接著反手又是一巴掌,白星被打得頭暈眼花,跌坐在地上,手裡的藥也灑了。
姐姐見此情景,哭得更厲害了,被母親抱在懷裡的小嬰兒也跟著哭,房間裡一片混亂,父親指著地上的藥渣,又指著白星的臉:“趕緊收拾幹淨了,快去!”
母親也在斥責她:“唉,把我的小孫子都嚇哭了,都是你害的!”
白星沒再說什麼,站起身離開房間。
沒什麼可說的,這一幕,在她家裡,很正常。
姐姐抑鬱症,姐夫也管不了,因為白星父母一直掌控著他們家的一切。
就這樣過去了三年,情況一直沒變,只有小嬰兒漸漸長大了。
最終,在第四年,姐夫終於忍到了極限,選擇離婚。白星也明白這其中的原因,他們這種情況,換做是誰也受不了,更何況父母還一直拿離婚威脅姐夫呢。
姐夫的決定是:離婚,房子和財産留給姐姐,他負責撫養孩子和還房貸。
白星父母的要求則是:離婚,房子和財産不許帶走,孩子也不許帶走,每個月還貸,還要給撫養費。
“那是我的孫子!是我的!”白星的母親在兩家的協商會議中大吵大鬧著。
最終,姐夫淨身出戶,還要負責房貸和撫養費。
於是,姐姐家又變成了結婚以前的樣子,稍有不同的是,姐姐的病越來越嚴重,有時甚至會神智不清,而且,還多了一個孩子。
這一年,白星21歲,從職業學校畢業了,她有著能讀本科的成績,但父母給她安排了和姐姐一樣的工作,同時,也帶著她去相親。
母親在白星相親的時候,還抱著三歲多的孫子,孫子被她喂的又肥又胖。
而小孩的母親,也就是白星的姐姐,被反鎖在家裡,因為她現在迷迷糊糊的,怕她跑出來會走丟。
應該感謝那幾年的寄宿生活,白星比姐姐要獨立得多,她成功地讓一次次相親都失敗了,雖然免不了要被父母數落,但,不想就是不想。白星已經見識過姐姐那樣聽話的後果了,就算是結婚生子也照樣逃不出掌控,她不想做那樣的人。於是,她漸漸成了“不聽話”的孩子,不聽話,就要打,拳腳辱罵早就習以為常了,即使她現在已經成年。
姐姐的病越來越重,但父親正忙著把白星嫁出去,母親正忙著喂孫子。
那一天,父母去外地了,說是要看親戚,當然了,孫子也被他們帶著,坐上長途車走了,留下白星照顧姐姐。
下午,白星來到姐姐家,給姐姐做晚飯。
今天姐姐情緒還不錯,白星知道是為什麼,因為,父母不在家。
晚飯後,姐妹兩個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裡的搞笑綜藝節目,姐姐偶爾也會笑一下。
時間一點點往後推,到了夜裡12點。
“姐,太晚了,睡覺吧,想看的話明天還有重播。”白星拿著遙控器,示意要關上電視。
“嗯。”姐姐平靜地回答。
放下遙控器,白星準備到臥室睡覺,這間副臥原本是留給姐姐的兒子用的,為了不打擾姐姐休息,她晚上就睡這裡。她剛要推開門,姐姐忽然叫住了她。
“小星。”
白星愣了,姐姐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叫過自己了,在還沒生病的時候,姐姐就是這樣稱呼她的,這感覺,好像又回到了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