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視窗去看,這邊的窗戶只能看到樓後的空地,而吵鬧聲好像來自另一個方向,我開門來到客廳,發現霞露姐也在,我倆對視了一下,同時聽到吵鬧的聲音從陽臺外傳來。
開啟落地玻璃門,門開的瞬間,吵鬧聲忽然大了數倍。我手扶著陽臺欄杆向下看,發現在廣場那邊聚了一大群人,現在外面下著雨,那些人中有的打著傘,但更多的人則是在揮拳喊著什麼。從衣著和外貌來看,那些人應該不是學院的人。
這是怎麼回事?
“該不會是生病學生的家長們來學校要說法了吧?”我問霞露姐。
“這也難說,不過學校早就通知過家長了呀,現在他們就算來也應該先去醫院吧?而且,就算是要說法,也應該去主樓的辦公區而不是學生活動中心啊。”霞露姐也表示奇怪。
我們就在陽臺上看著。
人群一直在吵鬧,離著這麼遠我都感覺到了他們的憤怒情緒。周圍一些校職工都在想辦法阻攔他們,旁邊小街和樓上的窗戶裡也有很多人在看。本來我還打算下樓去問問是怎麼回事,看這局面,還是算了吧。
“看這個架勢,他們好像想進活動中心,可是去那兒又能做什麼?”我忽然想到,淩真和夏夜嵐好像還在那裡,趕忙拿出手機給夏夜嵐打電話。就在我按下撥號鍵,聽到聽筒裡提示正在呼叫的時候,廣場上那些人忽然沖開了擋在活動中心大門前的校工,蜂擁闖進了樓裡。
這些人是怎麼了?他們真的是學生家長嗎?難道是因為學生生病了,所以才來學院裡發脾氣?
就在這時,電話接通了。
“喂?你在哪裡?外面那麼多人是怎麼回事?”我頭一次這麼主動地問話。
從電話裡我聽到夏夜嵐那邊也很吵,看來她離事發地點很近:“我也不是很確定,聽其他學生報告說,剛才從學院外忽然闖進來很多人,直接就沖到這兒來了,我已經聯絡了警察,你們自己也小心,把門鎖好。”
“那你呢,你們沒事吧,淩真還在實驗室嗎?”
“我在五層,淩真現在不確定,我還要去安排一下,等下回你電話。”夏夜嵐說完,就結束通話了。
旁邊的霞露姐也在打電話問朋友什麼情況,我看著那些狂躁的人往大樓裡沖,心裡著急,這種情況是不能下去的。但……這些人到底要做什麼啊,就算是生病,把學院砸了病也不會好啊。
我拿出手機,撥打淩真的電話,聽筒裡是長久的嘟嘟聲,卻沒人接。
淩真的實驗室在一樓,而且剛才已經有很多人沖進去了,雖說實驗室在走廊最深處,但離大門也沒有多遠。況且就算她再怎麼強勢,也抵不過那麼多憤怒的人吧?
我回憶著實驗室的門,我記得,那是兩扇對開的大門,可能和防盜門一個級別。只要上了鎖,應該不會被輕易開啟吧?
現在著急也幫不上忙,唉……我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看著手機裡的通訊錄,卻不知道該給誰打電話。
無能為力,面對這樣的狀況,真的是無能為力,我能做什麼呢?我要給校外的白星他們打電話嗎?
想到她,我又是一陣難過,我又想到了看過的那些皮肉剝落的照片,學院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只是想回來休息一下啊,怎麼會這樣……
遠遠地,外面傳來尖銳的聲響,我聽到破口大罵的聲音,聽到玻璃被打碎的聲音,尖叫聲,混亂的腳步聲,沖突似乎升級為暴力了。
那些人,他們被名為憤怒的程式控制了,必須要破壞什麼、或者破壞自己,這程式才會停止。
為什麼會這樣……
我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做不了。
好害怕……
我抓過抱枕捂在頭上,以這種最無能的方式表達著自己的恐懼。
砸碎東西的尖銳響聲夾雜在人群的吼叫聲中再次傳來,我害怕得發抖,捂住耳朵也沒用,那聲音還是能聽到,充滿了讓人心慌的戾氣,我用手指塞住耳朵,一小部分空氣被指尖堵在耳朵裡,耳膜都有點痛了,但那聲音還是有,還是在吵……
閉嘴,閉嘴,閉嘴啊……
我心裡一驚,這個想法,我好像曾經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