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通道的時候,我以為這裡是全黑的,等眼睛適應了黑暗才發現這裡其實有光照,如果它是通風口的話,那光源就有可能來自與它相連的房間了。但前提是,它真的是通風口,而不是什麼詭異的隧道。
在這個陰暗的地方,我反而有了莫名的安全感,就好像自己也變成了黑暗中的偷窺者一樣。通道裡比外面更安靜,所以只要周圍稍微有聲音我都會立刻發覺,只是,在這麼狹窄的地方,就算真的遇到什麼,我好像也沒法反抗……
那個男的,到底是什麼來頭呢?我到現在才開始思考,為什麼大家都不見了,連整個環境都變得這麼詭異,而他卻像是沒事人一樣到處跑,不,豈止是到處跑,簡直已經是神出鬼沒了……為什麼每次我去樓梯間都能被他堵截,莫非其實他對這棟樓很熟悉?他是個怪人,這個地方也很奇怪,難道說,這裡才是他的地盤,甚至有可能就是他把我帶進這個地方的?但這又是為什麼?他和我有仇嗎,可我根本都不認識他啊。
等一下,如果他就是這個地方的主人,那樣的話,我躲進這個通道的事,他豈不是會輕易猜到了?
我翻了翻自己的口袋,除了手機、房卡和淩真的日記以外,沒找到什麼可以當武器的東西。算了,就這個狹窄的程度,也打不了架吧。只能往前爬,聽天由命了。
通道裡並不是特別髒,灰塵相比剛才那些房間和走廊來說要少很多。我把手機的電筒關掉,用螢幕的光照明,因為我擔心閃光燈的強烈光線會被外面發現,即便是這樣,我也把手機螢幕壓得很低,只要能看清要爬過的地方就好。
人在黑暗中都會本能地尋找光,我現在就是如此,不遠處右邊隱約有一點亮光,正吸引著我爬過去。
這個通道高度還好,手臂伸直著支撐身體也不會撞到上面,寬度也可以轉身,而且這裡是有風的,也就不用擔心缺氧了。
我爬到了那個亮光的位置,發現是一扇百葉窗,光線從一道道細縫裡照進來,果然,這外面是一個房間,而且看得出來,這光線是陽光,微微的橙黃色,耀眼又溫暖,是夕陽的光。現在已經是下午3點多,這一天就這樣過去了啊。還是盡快想辦法離開這兒吧,畢竟在這種變幻無常的地方,到了晚上不一定又會出現什麼呢。
從縫隙向外看,外面像是個辦公室,有沙發茶幾和盆栽,落地窗外是城市的風景,高度已經和正常大樓裡的視野差不多了,看來我離地面又近了一些。
好,繼續爬吧。
其實我只是亂爬一氣,找到有光的地方就去看一看,具體要怎麼到樓下去我也根本不知道,這一路上好像經過了幾個岔口,但我也根本看不出區別在哪兒。只是想著這種管道總會有個盡頭,就一直爬好了。
唉,真的好累,幹脆就趴在這裡睡一覺算了。
不行……這種地方也不是絕對安全的,還不能放鬆警惕。
又經過了幾個房間,看上去都是辦公室,裡面整整齊齊幹幹淨淨的,我也真是運氣不好,走路時候遇到的房間都是髒兮兮的,現在房間是幹淨了,我卻又鑽進了通風管道裡。由於通道的百葉窗都設在房間靠近天花板的高度,所以我也不可能輕易就找個視窗跳下去,更何況,外面是什麼情況我也不清楚,萬一我華麗麗的落地,回頭剛好看見那個追蹤我的人站在門口,那就徹底over了……
爬一段路休息一會兒,這樣一直穿過了數個辦公室、會客廳還有資料室,不出意外的,一個人都沒看見,而且我也早已失去了方向感,同時不由得在心裡感嘆:手和膝蓋果然不適合走路啊。要不然,我還是找個適合的地方出去吧。這裡空氣雖然流通,可我依然覺得憋悶,畢竟是在一個漆黑狹小的空間裡蜷縮著,肯定會不舒服。
下了這個決心後,我就繼續向前爬,尋找百葉窗,然而經過了好長一段路之後,我忽然發現兩邊不再有百葉窗了。
這是什麼鬼,我剛決定要找個視窗出去的……
這回前面是徹底漆黑一片了,手機螢幕光照範圍有限,我只好又開啟閃光燈,發現這裡的牆壁變得很奇怪,這質感不是水泥,而是……塑膠?不只是兩邊牆壁,整個通道的內部都被貼滿了厚厚的、有點像雨衣材質的塑膠布,摸上去也不會像塑膠袋那樣嘩嘩亂響。
也許是塑膠材質不透氣,也可能是心理作用,我開始覺得悶了。按理說通風的地方不會無緣無故放這種東西的,一定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
沒有視窗的通道一片漆黑,前方也看不到任何光源,此時此刻,我應該調頭回去的,但……我就是想繼續前進。
我不知道前面有什麼,只知道,自己非去不可。
繼續往前爬,唯一的光源只有我手中的手機,通道裡貼著的塑膠布反射著亮光,隨著我的移動,亮光也在跟著晃動。
越來越悶了。
一開始,塑膠是平鋪在內壁上的,現在越來越多,大量的塑膠布堆積擠壓在一起形成了褶皺,我就在這上面爬行。手上出汗了,背後也開始發熱,摸到塑膠布讓我感覺更熱,但我反而更不能停下來,沒過多久,頭上也開始冒汗了。
我為什麼要讓自己受這種罪呢,明明剛才返回就好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一股力量驅使著我,一定要往前爬。
前方依舊是一片黑,我開了手機的閃光燈也照不到頭,但我就是想爬過去,也不知道是好奇心旺盛還是強迫症。
不行了,太難受了……肚子裡空空的,水也沒喝過,手腳全都痠痛得不行,現在又這麼熱,可是又不能停下來,如果再退回去也得受不少的罪,往前爬又不知道要爬多久。
怎麼辦,還要堅持嗎?這裡倒是有空氣,只是這股悶熱讓人根本待不下去。
稍微休息一會兒之後,我覺定還是繼續往前爬,都已經到了這裡,如果再返回去就等於白來了。
反正這裡有空氣,只是悶熱一些嘛,放鬆心情,不要慌……我又在哄自己了。
手機始終沒有收到資訊,我也不抱太大的希望,從剛才發訊息到現在,我都已經跑出了這麼遠呢,而且重點是,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準確方位。
等等,通道好像有變化了。
我感覺到了,它的角度從平直變成了微微向上傾斜,並且,變化的不只是角度,整個通道都變窄了,塑膠佈下原本堅硬平整的水泥面,變成了泥土和碎石的觸感。我用手機照了一下,發現還真的是這樣,水泥裂開了,碎塊下面都是泥土,而且還有一種涼涼的感覺……是水。
塑膠布上開始有了水珠,通道越往前越狹窄,接著,我在悶熱之中感覺到一陣清涼潮濕的風,遠處又有了光亮,還有一種淅瀝瀝的聲音。
這種光,這種潮濕,這種聲音。
我收起手機繼續向前爬,各種念頭都拋到了一邊,現在只想趕快到那個出口,哪怕在那個出口遇到了不想遇到的人也好,至少我可以站起來跑,而不用擠在這個悶熱的地方。是的,是擠,因為通道越來越窄,我兩邊肩膀都要碰到牆壁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通道的形狀,變成了不規則的圓形,加上這質感,這空氣,真覺得自己不是在大樓的通風管道裡,倒更像是在一個潮濕的、狹窄的地下洞xue裡。
忽然,眼前一亮,通道裡的塑膠布在面前擠成一堆,光線就在它的後面,我也能感覺到,這盡頭不是封閉的,只要伸出手去,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