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十一萬齊軍被困在江南已經七天了。
這七天裡,姜無忌命人沿著長江伐木,又命人從江北蒐羅船隻,總算又湊起來了十幾艘大船和百來艘小船。
但是這些船是不夠的,因為這些船一次至多隻能帶三四千兵馬過河。
他們從江北偷渡過來那一次,是因為一個“偷”字,所以沒有受到江寧軍的阻攔安然過江,眼下江寧軍的探子無時無刻不在窺視齊軍,一旦他們分批撤離,那麼最後剩下來的那幾批,必然要慘死在江寧軍刀下。
作為這支齊軍的主帥,姜無忌這些天已經憔悴了許多,別的不說,趙顯派人鑿船這一個舉動,就能讓他噁心很多年。
太噁心了。
算一算日子,南啟的探子也該到涼州了,一旦涼州的楚軍知曉北齊主力被攔在江南,這些楚人必然會瘋狂進攻涼州,把這個大馬的產地據為己有!
眼下的齊軍迫於無奈,只能駐紮在原江寧軍大營,姜無忌就坐在本屬於趙顯的帥位上,眉頭緊鎖。
忽然,門口有一個士兵衝了進來,半跪在地上,恭聲道:“八殿下,江寧軍斥候異動,似乎全部被派出了江寧城,不知意欲何為。”
姜無忌眼皮子都沒有抬起來,直接揮了揮手。
那士兵恭謹的低下頭,退出了大帳。
韓大伴煮了一壺江南綠茶,輕輕放在姜無忌的桌子上。
“殿下莫要心急,事已至此,心急也是沒用的。”
姜無忌兩眼無神,漠然的抬起腦袋,看了一眼韓大伴。
“大伴,你說如果涼州陷落,孤還有沒有機會跟七位兄長爭這個帝位?”
韓大伴失笑道:“我的殿下呀,咱們現在還在南啟的地界裡跟南人打仗呢,您怎麼就能想到這麼遠喲。”
姜無忌搖頭道:“南人懦弱,他們不會敢用大啟國運賭我這十萬兵馬,所以不用理會這幫子南人,眼下最關鍵的是,孤在江北行險招失策,如果導致涼州陷落,如何脫罪?”
“陛下不會看著涼州陷落的。”
韓大伴搖頭道:“估計燕都的禁軍已經在去往涼州的路上了,我們抓緊趕回江北,用這十萬兵馬填補京畿空虛,也算戴罪立功了。”
姜無忌點了點頭,把目光看向了江寧城,恨聲道:“都怪這趙宗顯懦弱,不然孤一戰平定江南,必然能在父皇心裡佔得一個好位置!”
這位天才少年有些心煩意亂的感覺,從來到江北之後,他以前的那種能把所有人都掌控在手中的奇妙感覺統統消失殆盡。
“吩咐下去,加緊造船,再催一下江北的幾個府讓他們調船來,時刻注意水裡,再有一艘船被南人鑿穿,那艘船上的人都給孤下水餵魚!”
“是。”
北齊作為三國之中的翹楚,但是北齊的繼承製卻跟啟楚兩國大不一樣,南啟和西楚都是嫡長子繼承製,而北齊講究擇優,擇賢。
在北齊,這種擇優的制度是高於嫡長子繼承製的,也就是說先在嫡皇子之中擇優,如果嫡皇子不堪用,那麼庶皇子也是有機會登極的。
正因為如此,北齊的官場傾軋往往在諸位皇子的陣營之間產生,姜無忌是元慶帝的庶子,但是他自小聰慧,十二三歲之時就獻計大敗突厥,所以被元慶帝姜堰所喜。
也正因為如此,元慶帝才會允許他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人,帶著十萬大軍南下伐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