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持元慌忙跑過去, 倒了一杯涼茶送到倪胭口邊。倪胭唇上的血跡染紅了白色的茶盞。
姬明淵瞥向倪胭, 目光是一貫的涼薄無情。
太醫很快趕了過來。
溫持元以為姬明淵召太醫過來是為了給倪胭診治,卻不想他是讓太醫先查長案上的那兩碟糕點。
溫持元幾乎是用一種震驚的目光看向姬明淵。大概是他的目光實在太越矩,姬明淵瞥向他,開口說道:“扶娘娘去偏殿。”
“是……”溫持元咬著牙將倪胭扶起來。倪胭幾乎已不能自己走路, 軟軟的身子差不多全部倚靠著溫持元。她緊緊抓著溫持元的手, 指甲在溫持元的手上留下觸目驚心的抓痕。
“娘娘,再忍一忍……”
怎麼忍?雖然倪胭中的毒和溫持元上次不太一樣,可是想來此時的痛苦是差不多的。
溫持元扶著倪胭走進偏殿。
姬明淵偶爾夜裡讀書遲了會歇在偏殿,偏殿裡的佈置倒也簡單。一張黃明的架子床, 一張太師椅和一張四方桌,旁邊一座黃梨木的雙開門櫃子,再無其他。
溫持元掃了一眼,略微猶豫之後, 扶著倪胭坐在龍床上。他想要鬆手, 倪胭卻緊緊攥著他的手。溫持元就勢蹲下來,與倪胭平視, 說:“娘娘, 你再堅持一下,等一等……”
倪胭扯了扯嘴角,用發紅的眼睛斜斜望著溫持元,問:“等什麼?”
溫持元啞然。
“陛下……”溫持元說不出來了。姬明淵剛剛的表情分別就是毫不在意。難道這人當真狠心絕情到對倪胭不管不顧?她是他的妃子不是嗎?
溫持元想不通。
倪胭忽然悶哼了一聲,她低著頭,捏著自己的衣襟。
偏殿並不隔音, 外面太醫的聲音可以清楚傳進來。倪胭不想讓自己的嚶嚀窘音落入外人之耳,她只能更用力咬著唇忍住嬌呼,鮮血從她的唇上滴落下來。
“娘娘,您別咬了!”溫持元慌忙之間將自己的手遞給倪胭。倪胭掙紮猶豫了一下,立刻抓住溫持元的手臂,狠狠咬在他的手腕上。
她唇上的血和他手腕上的血交融在一起。
溫持元卻並不覺得痛,他恨不得能夠再痛一些,再痛一些。在不能替她痛的時候,他只想和她一樣痛,比她更痛。
“貴妃娘娘送來的這份栗子糕完全沒有問題。藥物是摻在梅妃娘娘送來的這一份栗子糕中。”
太醫眉頭皺起來,似乎在猶豫要不要繼續說下去。
“愛卿直言。”姬明淵道。
“是。”太醫彎著腰,“這藥名為千回香,是一種催情的藥物。藥性溫和,不會傷身。可是……可是如果是處子之身,必以陰陽津液為解。”
偏殿內的溫持元不可思議地看向倪胭。處子之身?溫持元根本不敢想象姬明淵居然從來沒碰過她。
姬明淵揮手,太醫退下。
溫持元又聽見外面走進了許多人。
先是姬明淵派出去的人詳細稟告了梅妃娘娘是從何處得來的藥,人證物證,連包著藥的紙,做栗子糕的器皿全部拿到。
梅妃哭天嚎地,姬明淵隨意揮了下手,暗衛堵上她的嘴,將她拖了下去,從此宮中再也沒有梅妃。
包括此事涉事的所有相關人員一併發落。
所有人都退了下去,終於安靜下來。
姬明淵搭在長案上的手隨意敲了敲,起身走進偏殿。
“陛下。”溫持元起身行禮。
姬明淵揮了揮手,溫持元看了看蜷縮在龍床上的倪胭,猶豫之後,只能退出去,守在外面焦急候著。
姬明淵緩步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望著床上的倪胭。倪胭側躺蜷縮著,她睜著眼睛,目光空洞,咬著自己的手指,香汗淋淋,烏發亂了濕了,裙裝也濕漉漉地貼在身上。
姬明淵挑起一綹兒黏在她臉上的濕發,問:“你知道梅妃送來的糕點有問題?”
“我、我先來的。陛下也當清楚我平日與梅妃毫無接觸。”倪胭望著姬明淵,每說幾個字就要停頓一下,虛弱異常。
姬明淵臉上的表情顯然是未盡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