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曉燕說，趙書記、宋鄉長他們在城裡還沒有回來，她想立即通知茶山小學、麻柳村，做好麻柳村學校恢複重建奠基典禮，時間暫定四月二十八日，他通知學校，奠基前，要把學校大樓基坑按施工藍圖挖掘好，準備好水泥、砂石，奠基時把混泥土直接鏟進基坑，不要搞其他勞而無功的花架子。還有第二件，麻柳山康養度假中心也一同召開成立大會，也要麻柳村做好各準備，第三，通知麻柳村在外務工人員，能回家過五一節的，盡量回家參加兩個會，造造聲勢，揚揚名聲。
我說，我認為，可以做，都可以做，鄉綜合辦明明白白告訴學校準備什麼，村裡準備什麼，鄉裡該做什麼你也要籌劃，比如議程，比如重要講話稿，你要落實，比如外賓，馬書記前次到麻柳村，已經表態要來參加麻柳村學校恢複重建奠基儀式，到時必須告訴縣委辦，必須告訴的，還有教育局領導，文旅局領導，民政局、財政局、扶貧辦也要告知，媒體記者是必須請的，還有，來賓生活和茶水要安排好，最好把三道坪的那兩家，作為鄉賢請一下。特別是會標、慶祝標語要落實到具體人人頭，因為是兩個儀式一起搞。
杜曉燕又笑我，“婆婆媽媽的，我是幹什麼的？我是隻會吃米飯喝酒的酒囊飯袋？告訴你，已經安排好了。只是我要告訴你，豹爸爸代表麻柳村村民，要你通知尤媽媽也要到會，你就代麻柳村一千村民通知一下。
我算計了一下，二十九日開始五一假，短短這兩天時間，杜曉燕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我不能把麻柳村邀請我老婆的事情還給杜曉燕，我撥通了尤月華電話，尤月華開始極力推辭，後來，我說，推什麼呢？我到時候接你去麻柳村，讓你看看你男人在離開你的日子，是多麼的爭分奪秒，惜時如金，為貧困村人做事情，讓你感悟感悟鄉村幹部部如何白加黑，五加二，在扶貧第一線背水一戰，更重要的是，我多麼希望得到一次我老婆對我的工作評價。
她同意了，她說，只是要請假，離高考只有一個多月，課程可以調整，只是又要離開學生七八小時。
到虎跳河就是個多小時，我們泊了車，買了門票，進入巨大鋼構拱形景區大門，就到了八點，園區員工身著各類服裝，正在不同區域接受工前訓話，我駐足傾聽，在七八個縱隊近百人身穿藏青色服裝的佇列旁，一位領導模樣的人，說：“17號，你的安保服第二顆紐扣松動，今天停工釘紐扣，明天早晨檢查合格後，明日上工。”
我很驚訝，這裡制度好嚴厲！
我看見有人站到佇列前，接受大家的嘲笑。
整個景區，順河而上，道路兩邊各色各式建築鱗次櫛比，轟然滾動的流水聲從房屋空隙間傳來。
公路右邊，十幾級臺階之上，一幢建築特別顯眼，一是建築建面，面朝公路一方建築物頂部邊沿，各色光流輪番滾動，我們上了臺階，看見了燈光文字“虎跳河休閑度假中心總控中心”，我有些發笑，“總控中心”，表意是否重複？
我沒有糾錯職責，我知道我此行之重任，我徑直走近大門，門自動開了，正壁面，有七個大屏，各個屏裡，有無數光點閃動。
銀白色機器人款款而來了，“尊敬的劉本章先生，尊敬的賈躍先生，歡迎光臨虎跳河休閑度假村總控中心，我是虎妞，我願意和你們度過美麗的上午時光，願意為你提供優質服務。”
我和賈師傅不知所措。
“劉本章先生，請你們放鬆心情，不要緊張，我相信，你很快就會喜歡我。賈躍先生，等會兒虎妞和你聊天，好嗎？”
我說：“虎妞小姐，你是老舍先生的著作《駱駝祥子》裡的虎妞嗎？”
“no！我是虎跳河的虎妞，我聰明伶俐，飽讀詩書，滿腹經綸。我沒有我的奶奶輩虎妞那麼醜，因為，我沒有長長的大虎牙。”
“你怎麼知道我是劉本章的呢？”
“我根據人臉識別系統，從人口資料庫裡檢索得到的。”
“你知道我到虎跳河是來幹什麼的嗎？”
“我知道，你是西南師範大學畢業，北京師範大學碩士研究生，2018年2月27日前，擔任四川省平縣中學校長，最近五十七天，你在旅遊！”
我笑了。
我笑得也很傷心，我辛辛苦苦到茶山鄉麻柳村當一個扶貧臨時工，我活得很累，特別是最近十幾天，我非常的累，她竟然說我在旅遊！，
我說：“虎妞，我不喜歡你了，我很累，因為我年紀大了。”
“你年紀不大，正當青年。因為你剛才的生物年齡是五十歲又五十六天八小時十六分二十三秒。根據世界衛生組織規定，你是青年人。你累，是因為你三分鐘前快走十一分鐘，爬了二十一級臺階，你現在心率是119，你的心率偏快。”
我說：“我向你打聽點事，你願意告訴我嗎？”
“我可以錄下我和你的對話嗎？我可以在這裡拍照嗎？”
“可以！歡迎你諮詢瞭解深圳華科文旅a系統，歡迎您使用深圳華科文旅a系統。”
我摸出了手機，開啟錄音鍵：“我想知道虎跳河休閑度假村股東基本情況，股權結構，”我靈機一動，補了一句，“我還想了解虎跳河休閑度假村2017年財務狀況。”
“歡迎您進入虎跳河休閑度假村，虎跳河休閑度假村由虎跳河村、深圳華科股份有限公司組成，虎跳河村以虎跳河流域三千二百米水面，沿河土地三百一十八畝入股，佔總股本51，深圳華科股份有限公司出資人民幣四億入股，佔總股本的49。2017年財務狀況保密。因為你有刺探商業情報之嫌，我將保護性的結束與你對話。拜拜！”
我在大廳裡，拍了十幾張照，然後攝像。
我來到大螢幕前，隔著矮矮的金黃色隔斷，我看見有很多個小方框，小方框內的電腦前，都有人戴著耳麥在說話。
“12號維保，前方五十一米，流動廁所拋錨。立即前往。”
“虎妹茶室，有十三人向你方向流動，請做好接待準備！”
“八號安全員，上游五號漂流船有一人落水，迅速接應救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