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安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
來不及多想,下身傳來劇烈的疼痛,瞬間從迷茫中清醒過來,回憶起自己在哪裡。
內侍司!
宮中閹割、教導新太監的地界。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李平安想起淨身房裡的老太監,捏著鋒利、冰冷的小刀,嘴裡發出尖細、刺耳的怪笑。
“桀桀桀……忍著點,咱家的刀很快!”
接著便是撕心裂肺的劇痛,李平安連痛帶嚇暈了過去。
想到這裡。
李平安不自禁向被窩裡縮了縮,有對陌生環境的恐懼,也有對未來生活的不安、焦慮。
畢竟只是個鄉村少年,過去十二年從未見過外邊的世界。
“不知道家裡怎麼樣了……”
今年夏天萬年縣遭了旱災,田間顆粒無收,地主孫扒皮非但不降租子,反而變本加厲要多收兩成。
阿姐、阿弟相繼餓死,爹孃為了李平安能活命,含淚將他賣進宮中當太監。
昨天第一回看見皇宮,仰望巍峨的硃紅宮牆,幾乎以為來到神宮仙殿,超出李平安有生以來最浮誇的想象。
“不止宮殿高大氣派,還有這被褥、這房屋……”
李平安身下鋪著柔軟的褥子,身上蓋著厚實的被子,不漏風,不粗糙,比蓋過的所有被褥都要舒服。
抬眼四下打量,房屋兩三丈方圓,橫列四張床鋪,被褥疊的整齊。
青磚牆壁,楊木房梁,還有刷著紅漆的桌椅櫥櫃,莫說遠勝家裡漏風茅草屋,還要好過孫扒皮家的土坯房。
“蓋棉被、住大屋,似乎當太監也不錯,若是再能吃上糙米飯,那就更好了……”
李平安年紀尚小,不通男女之事。
在他簡單的認知裡,人只要吃得飽、穿得暖、有房住,便是天大的福氣,割卵子都不算什麼。
多少百姓勞碌幾十年,連半間青磚瓦房都沒有,還不如進宮當太監。
正思索時。
房門吱呀一聲開啟,三個少年魚貫而入。
領頭的少年身姿挺拔,模樣俊秀,注意到床上躺著的李平安,笑吟吟的主動走過去。
另兩個少年容貌相似,身高差不多,走一起像是同胞兄弟。
領頭少年來到李平安床前,問道:“新來的?叫什麼名字?”
“李平安。”
李平安乖乖回答,他原本叫李二狗,後來爹用兩個糙面饃饃,請村裡的老秀才取了個大名。
寓意簡單明瞭,希望他平平安安的活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