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在亭裡,喝著茶,吃著茶點,說起這兩年多來發生的大小事,張書恆聽到祈雲被人下毒,皺眉,“難道沒有蜘絲馬跡可尋?這也太湊巧了,驚了馬然後就有人下毒。”
祈雲笑了笑。“這事做得巧妙,若不是父王叫了大夫去檢查廚房,那些大夫又細心,恐怕發現不了,我還得讓人恥笑。”這事她和父王母妃心裡都明白,是沒結果的,打死那些宮人管事,不過是殺雞儆猴給府裡的人看罷了。毒殺鎮南王府的郡主,那可不是小事,對方若沒個周全,哪裡會輕易下手,既得周全,又如何能輕易被發現?
這時候,一個綠衫子的丫鬟帶著一個捧著託盤小丫頭過來,被守在路口的祈雲的近侍攔下了。侍衛大聲稟告,亭裡聊天著的人停了下來,在祈雲說“進來吧”
侍衛才讓開放行。
綠衫子丫鬟先福了福行了參拜禮,才笑著說,“郡主,世子,這是府裡廚子用新摘的蓮子熬製的蓮子羹,加了銀耳花生梨子,有滋心潤肺、清熱去火的功效,郡主一路跋涉,正好品用。”說完把三碗蓮子羹分別放到了三人面前,看著祈雲、佑安的近侍、宮人上前分別用驗毒的器具測試過沒問題,才福身告退。
林祈雲在近侍耳邊低聲交代了幾句,侍衛點頭離去,跟上了那兩丫鬟。
這時候管事又來報,說秋家小娘子回來了,祈雲便笑著說,“我們也算是老相識了,難得齊人,一起吃頓飯吧,用完餐你們再回宮——”
張書恆和林佑安同覺得不妥,又因為祈雲盛氣淩人,一副“你們別給我囉嗦啊”的不耐煩模樣,於是有志一同地選擇了“恭敬不如從命”。
芸娘款款而來。彼此見過禮,祈雲拉著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把自己面前的蓮子羹推給她,“這是府裡摘新鮮蓮子熬製的蓮子羹,我嘗過了,太甜,我不喜歡。你吃。”
林佑安簡直想掩臉,自己吃過不好吃給人吃,他這個姐姐真是……
他招手亭外有一小段距離候著的宮人,“去,給秋小娘子端碗蓮子羹來。”
宮人應了聲,芸娘忙阻止,“不用啦。我吃祈雲的就好。”
林佑安發現這個稱呼……
祈雲得意洋洋的瞟他弟弟一眼,本來就是嘛,在北平她們隊裡的親兵們都是這樣吃來吃去的,誰吃不完,就給旁人吃,不然多浪費啊。
林佑安覺得她姐姐的表情真是……讓人說不出話,這有什麼好得意的啊?
祈雲捧起碗勺了一勺遞到芸娘嘴邊,“來。吃。”
芸娘面紅耳赤,“我自己來就可以啦。”
“我都勺了。來嘛——”祈雲毫不妥協的堅持著,芸娘只好尷尬的用手掩著嘴吃了一勺子蓮子羹,祈雲這才心滿意足放下勺子讓她自己吃。
佑安覺得……說不出的想法,最後只能結論:他姐姐變得……比兩年前更粗魯了!這……這還有外男呢……秋小娘子得多尷尬啊!
林佑安理所當然的忘記了自己也屬於“外男”的一種。
吃完蓮子羹,宮人撤下,四人才各種話題的聊起來,林佑安和張書恆都很喜歡這種氣氛,輕松又自在,不用每句話都深思熟慮,怕說錯了惹禍。
祈雲剝了一顆蓮子放嘴裡,然後哇啦的吐了出來:“好苦。”
林佑安內心頓時有了一種“雲姐這麼粗魯以後會不會嫁不出去啊”的憂鬱——
張書恆則是微妙的有了奇異的想法:還好郡主是郡主——意即皇帝女不憂嫁)
芸娘笑著倒了杯茶給她漱口,“蓮子心苦澀,你要去了吃啊。”
祈雲癟了癟嘴,“不吃了。麻煩。”
芸娘溫柔的笑了笑,默不作聲的摘了幾顆蓮子放在桌上,然後細細的剝了起來:去掉外面的薄膜,然後扒開,把蓮子芯去掉——
張書恆和林佑安見著,莫名的想到了周邦彥的《少年遊》:並刀如水,吳鹽勝雪,纖手破新……
不過破的是新橙,是新鮮蓮子。少年也不是少年,是少女。
芸娘攢了幾瓣蓮子肉在手,然後伸到祈雲跟前讓她拿去吃,結果祈雲頭一低,小舌頭一卷——
溫熱濕潤的小舌頭羽毛似掠過芸娘手心,冷不丁的嚇了她一跳,手一抖差點把蓮子肉撒了,她面色緋紅,卻看見祈雲心滿意足笑盈盈的看著她,“果然清甜。”芸娘只好沉默的低下了頭,臉上莫名發燙。
林佑安和張書恆沒注意到芸孃的神色,完全呆住了。
林佑安心想:完了,雲姐這樣真的會嫁不出去。
張書恆還是那個想法:還好郡主是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