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麼三五月後,某天,林祈雲捏著信來找林震威,嘟嘴,眉目間滿是不滿意,“父王為何偷拆我信件?”
林震威擺出大義凜然的樣子:“雲兒說什麼,為父如何會幹如斯勾當?”
“那為何信件裡芸孃的發絲沒了?誰拆了?”
林震威暗叫不好,只好安慰她估計那個小娘子心急寄信一時忘記了,心裡一萬個腹誹:寫信就寫信,還弄這麼多機關,真是……
轉頭吩咐負責弄虛作假的小吏,“記得信封裡放根頭發。”
小吏:……
結果祈雲又拿著信來找林震威,“父王緣何拆我的信?”
林震威:“……雲兒緣何一而再、再而三懷疑父王,父王豈是如此……的人?”因思及自己的確做過,“小人”兩字他不好意思出口,於是含蓄帶過。
“父王,信裡有發絲……”
“???”不是你說用發絲為證的麼?
“若芸娘每每與我寫信便拔一根發絲裡面,豈不得禿頭?我訛你!”
林震威:“……!!!”
林震威從此以後少了一樣“見不得人”的樂趣,女兒太聰明太狡詐,做父親的很受傷。
話說期間,京城,或者說秋家發生了兩件不得了的大事。
先是,侯府的小姐馬婉茹知道林祈雲離開了京城,便忽然想起前恥,便琢磨著要“報仇雪恨”。
侯府富貴,自不懼小錢。馬婉茹便指使管家去訂了熱騰騰包子鋪一整天的包子,著他們母子三人大早送來,卻不往偏門走,專帶了他們穿庭過戶,正“巧”遇著她在訓奴婢,粗使婆子掄著成年男子手臂粗的木棍下下著力,打得那奴婢被哀嚎連連,血肉橫飛、奄奄一息,管事便在旁邊陰聲細氣“解釋”:“這奴才自以為是,不聽主子話,才落得這下場。也不想想自己低賤的身份——”
芸娘原不知這是馬婉茹家,乍見她,都驚呆了。瞬間明白,這不過是給自己下馬威警告自己——可是為了警告自己,竟然對下人下如此狠手,這個人心腔的狹小偏頗可想而知,不由得渾身都發冷。小昊天哪裡見過這種血腥場面,回去便發燒暈倒了,差點嗚呼。
芸娘想著自己的一時意興,無端惹得這場災禍,真是心如刀絞,既恨自己輕漫惹此禍端,又狠那馬婉茹心狠手辣,想忍氣吞聲,卻偏生憋不過氣來。
三娘也只是長籲短嘆。
窮不與富鬥,民不與官爭,可是,同是小姐,侯府那位怎麼就如此心狠手辣?
那段時間,秋雲山也請假回家了。
兩夫妻知事因芸娘而起,卻不忍心責備,越是這般,芸娘越是難受。
因昊天生病,三娘在家照顧,包子鋪便由兩父女照看了。有熟客看見不見了三娘和小跑堂,都好奇多嘴問一句怎麼了,芸娘蹙眉泣淚,滿臉愁容,“前些時日,馬侯府定了我家一天包子,我與娘親、弟弟三人送去,不想遇著侯府小姐教訓奴婢……那個……弟弟嚇著,回來便病倒了。娘親在家照顧弟弟。”
話點到即止,卻引人無限猜想:怎麼才嚇到一個小朋友魂飛魄散,那必然是血肉橫飛啊?侯府家的小姐親自動手……這性格也太……
更有那多嘴婆子四下開唱,不消半月,竟然整個望京都知道馬侯爺家的小姐手段兇狠、為人野蠻,十分可怕,待馬婉茹娘親收到訊息,已經太遲了……整個望京都知道她女兒的兇名了。
去查?
人海茫茫,眾口悠悠,那就是大海撈針啊。
什麼,秋家鋪子搞事?
人家母子三人見著小姐教訓婢女是事實,弟弟差點被嚇死更是事實中的事實……而且,就算想搞秋家……那麼多人知道,人家秋家的小兒才給嚇得差點沒命呢,再下手,那不等於送人口實嗎?
侯府的主母差點想扇死自己的女兒,見過蠢的,沒見過這麼蠢的,便是想搞些下賤人,如果能親自下手?
馬婉茹得了教訓,今次不親自下手了。叫人去搞秋家的包子鋪,吃了兩口說有毒,捧著肚子在那裡打滾……
結果被芸娘請了在座的有名望的客人親自看住那個包子,然後到公堂上眾目睽睽之下吃下去了證明無毒,並佐以各種推理,說得眾人一致認可點頭,那人熬不過刑罰,招出是侯府指使,府尹便為難了,一是他從一開始就處理過鎮南王府小姐跟包子鋪的案子,知道鎮南王府小姐跟這位可是“朋友”,二,這位伶俐的小娘子可是皇帝金口玉牙嘉許過的,所以,從一開始就是偏向秋家小娘子的,只是,為官的大多不願得罪貴勳,這府尹跟幕僚商量過後,竟然行了一招極狡猾的棋,把犯人押還侯府馬侯爺,只道此人冒充侯府中人無賴作案,實在厚顏無恥,但難辨真偽,因此親自送與侯爺處置……
馬侯爺自然不知道自家女兒那些齷蹉心思,收到信函和解押而來的犯人還莫名其妙,待發現竟然真是府中人,氣得不得了,不問三七二十一,叫人亂棒打死了。後來知道竟然是女兒的主意,真恨不得扇她個三五巴掌,侯府夫人寵愛女兒,不以為然,侯爺氣死,指著夫人罵,“別說鎮南王府我們惹不起,便是你針對今上親口嘉許的人,這是作死的節奏啊?可知那首詩,今上抄寫眷在了書房牆壁?”
馬夫人這才囁嚅,“可是,婉兒說,這是秋家自己貼上去的,鎮南王小姐可厭惡她了。”
馬侯爺真無語了,“也就你們這種蠢貨相信,你去抱抱大腿看?看人家理不理會你?給我看好她,再生事端……我……”馬侯爺想說些狠話,到底說不出,狠狠一拂袖,走了。
祈雲接到信,信裡雖寫得含糊,她卻是一看就明。氣得眼都紅了,好你個馬婉茹,倒真說到做到!
看我以後不剁了你!
回信,“芸娘,且放寬心。日後我與你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