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寺廟裡充斥著一股濃郁的酒味,在這個世道,隨時都有可能亡命,這也是他們為數不多可以消遣的方法了。
不過這些人顯然很有經驗,雖然身上滿是酒味,但眼神卻非常地清晰,沒有一絲醉意,哪怕是睡著了,他們也都只是淺睡,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就會被驚醒。
那座花轎只是靜靜地屹立在一旁,不知裡面有什麼事物,這些人對這個花轎不敢怠慢,用心地扶好擺正,安穩地放好後才敢走開。
夜色越來越深,寺廟裡突然拂過一股微風,火光搖曳,黯淡了幾分,忽明忽暗,照得花轎上繪著的眼睛也跟著火光若隱若現,好像在一眨一眨,注視著寺廟裡的事物。
花轎頂端的黑喜鵲突然動彈了一下,這個喜鵲看似是由木頭雕刻而成,仔細一看,可以發現其表面的關節,原來這是被組裝而成的。
喜鵲的兩隻翅膀僵硬地張開,好像是要展翅翱翔,但它的兩隻腳被固定在了花轎上,怎麼也飛不起來。小巧的腦袋轉了轉,不過突然間的停住了。
喜鵲看向寺廟中間的佛像,兩隻眼睛裡閃過一縷疑惑的目光。
“沙沙沙。”
花轎的窗戶突然開啟,伸出了一隻長長的手。
這隻手非常粗壯,渾身漆黑,表面有非常明顯的關節,還長著一根根毛髮,頂端尖銳,不像是人手,而像是蜘蛛的肢體。
花轎發生的聲音在這個安靜的寺廟裡顯得非常刺耳,但旁邊的這些人沒有任何要醒來的跡象,好似都昏迷不醒。
從花轎裡伸出的手緩緩靠近了佛像,手臂下就是閉目養神的高闊,但手臂從他的頭頂伸過,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在這黑色手臂即將要接觸到佛像時,佛像抖動了一下,一隻手突然活了過來,朝著面前的花轎揮動。
石臂表面的石身破裂,暴露出了裡面的事物,那居然是一條蛇!
不過這頭蛇的軀體有些怪異,半邊身子是血肉之身,半邊身子只剩下慘白的骸骨,骸骨與血肉之間好似有一條明顯的交界線,可以清楚地看到蛇軀中的臟腑以及血肉裡的脈絡。
花轎伸出的手被蛇口咬住,無法動彈。
蛇口用力一甩,佛像表面的石塊崩裂得更厲害,裡面好似塵封著什麼恐怖的事物,屍山血海般的氣息逸散而出。
花轎的力量顯然無法與佛像身上的蛇口抗衡,“轟”的一聲被甩飛撞在了牆上,這隻黑色手臂因此被截斷,半截手臂掉在地上,黑色的血液灑在地上,發出一股難聞的惡臭。
這麼大的動靜,休息的人立刻被驚醒過來,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佛像所處的位置佈滿了碎石,有一頭猙獰恐怖的怪物在從石堆裡鑽出。
這一幕看得眾人心寒,高闊裡佛像最近,在他的臉上還濺上了幾滴黑色的血跡,這血液發冷,好似百年寒冰,一股寒氣直衝脊樑。
那隻斷裂的手臂就掉在了他身前,高闊看到這一幕時心臟好似停了一瞬,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抓起身側的提燈,一個翻滾就回到了人群中,眼神警惕地看著這座變動的佛像。
這時,高闊注意到他們抬來的花轎被砸在了牆壁上,花轎的半邊身子陷入牆壁,牆壁上蔓延出絲絲裂痕,估計要是再用力點,這個牆壁估計就要塌陷了。
從花轎窗戶裡伸出的手臂已經收回去了,頂上的喜鵲也恢復了原狀,完全看不出這個花轎有什麼變化。
眾人只是盯著佛像,手腳有些發抖,此時還在深夜,天空中隱約看見太陽的身影,但那猩紅的月光依舊投了下來,將這個世界染得血紅一片,就像是從鮮血裡浸染過的一樣。
灰濛濛的霧氣尚未消散,環繞在這座寺廟周圍,像是伺機狩獵的猛獸,睜著佈滿兇光的眼睛注視著寺廟內的獵物。
“這究竟是什麼東西!難道是詭物?但是,為什麼這念珠沒有一點反應!”
高闊的面容上不動聲色,但心裡已經把一葉寺的和尚罵得狗血淋頭。
什麼高僧,完全就是一群禿驢,收了老子這麼多符錢,給的念珠居然一點用處都沒有,這佛像裡有這麼大一頭詭物,他們完全沒有察覺到,差點就真的醒不過來了!
高闊心裡慶幸,好在剛才有那一聲巨響,讓他們及時醒了過來。
他瞥了一眼牆上的花轎,這個花轎一動不動,看似平平無奇。
但高闊心裡有了猜測,現在還不能表現出來,要是讓這些人知道自己抬著什麼東西走了這麼遠,他們估計會被嚇得一點活力都沒有了。
“戰?還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