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姨送出了一隻信鴿。
然後她轉頭,看向哄著小少爺下樹的馬尚飛道:“真是沒用的男人,連棵樹都上不去,怎麼保護你的小少爺一路平安到袁將軍麾下?”花姨悠哉地舒出一口氣,落發一挽:“不如我收了你做關門弟子,起碼把逃跑的功夫學好如何?”
馬尚飛還在團團轉:“那個花姨,花姐,你有這閑功夫調侃我,先幫我把小少爺弄下來呀。”
花姨水袖一甩,帶著身形飛掠過去,就把顧小少爺卷在了懷裡。落地,毫不憐惜地把小孩往地上一推,懶懶道:“這有何難?”
她從懷裡摸出本殘本,在馬尚飛眼前晃了晃:“少年,我看你骨骼精奇,怎樣?不來一發?”
馬尚飛被忽悠地雲裡霧裡,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肥胖的身子,還順手捏了捏自己的肚子肉:“我?骨骼‘輕’奇?”
天微暗,楊冬晴面如死水,已迫不及待換上一身夜行衣。
她父親的屍體掛在城門,那是一個陷阱,多麼拙劣,多麼直白,但她不得不自投羅網,拼那萬分之一成事的機率。
那是她的父親,昨日還活著,還怒罵著魏忠賢,痛心疾首著葉紅影的父親。
她昨日的一退,就導致今日的天人永隔。
她恨,她恨閹黨,她恨葉紅影,她更恨自己。
然而一切已無用,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是讓她父親入土為安。
她對著她父親屍首的方向,慢慢拜服下去,深深磕了一個頭:“不孝女楊冬晴。”
守城的官兵比以往警醒很多,他們均已被提醒,防止亂黨來搶屍。
說來這具屍體,原本也是官至左輔,大官兒啊,現在卻被掛在這兒,連只野狗都不如。
這麼想的那小兵名叫大忠,大忠名字取得忠君愛國卻是個混日子的主,在巡撫潘汝楨手下混到這麼個差事。平時除了要熬夜,也沒什麼事兒,也就他們三五個兄弟,打會兒個盹也沒人管,今日倒是多了好些人,好幾個行止無聲,看起來是頂尖的高手,他也樂得開小差了。
正迷糊著,突然聽到一些騷動,他還沒琢磨著是什麼事兒呢,騷動又滅了下去。
他切了聲,打了個哈欠,往陰暗裡又藏了藏身。
花姨沒想到會這樣見到這個人。
傳說中魏忠賢身邊的第一殺手——葉紅影。
她的第一反應是緊繃起神經,手指按上藏在袖中的針,然後按了按亂發,風騷老鴇地笑了:“這位可是葉千戶?真是稀客貴客……”然後再一眼她看見了葉紅影手中昏迷著的楊冬晴,她眼神瞬間銳利了。
“葉千戶……這是?”
她還沒想好要不要點明這是她們的晴方姑娘,還是撇清關系再借機行事,就見葉紅影淡淡道:“帶路,房間。”
楊冬晴一身黑衣跟葉紅影的融在一起,初看只覺他懷裡摟著個女子,倒沒覺得太奇怪。
醉月樓的夜是燈火通明酒色生香的夜,一個個醉客倒在美人懷裡意亂情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