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透, 郝解放左等右等也不見穆容出現, 便撥通的穆容的電話, 另一端提示是關機狀態。
陰差的手機是不可能沒電的, 穆容也不是會主動關機的人,解釋只有一個:穆容的魂體還在肉身上。
他用腳尖碾滅煙蒂, 捏了一個法訣,消失在原地。
郝解放剛一穿過穆容家的牆, 桑榆便醒了。
明明很累, 擁著穆容睡的很沉, 好像是意識展開了一個防禦罩,外人一踏足她的區域, 便驚醒了她。
房間裡沒有開燈, 只有小區裡的路燈的光從視窗透進來。
桑榆扯了扯被子將穆容徹底蓋住,繞在腋下擋住自己的胸口。
抬手摸了摸頸間的吊墜,睜著一雙黑漆漆的眸子, 看著房門的方向。
郝解放見屋子裡沒有開燈,叫了一聲:“穆容?”
聽到郝解放的聲音, 桑榆心頭一鬆。
桑榆張了張嘴, 想到身邊的人睡的正甜, 便緊了緊被子等郝解放找來。
郝解放進了臥室看到桑榆正裹著被子看著自己,又看著零散一地的衣服:“你們這是……?”
他很快明白過來房間裡的兩個女孩子發生了什麼。
按照陽間的時間來算,郝解放已在這個世上經歷了百年光陰。
同性之愛他見過很多,甚至還勾過不少受不了世俗壓力殉情的同性情侶。
期初,他憤慨不已哀嘆世風日下, 國之不幸;到最近十幾年已是司空見慣,見怪不怪了,不得不感嘆時間的力量。
他之所以震驚,是因為他了解穆容,她的喜魄和愛魄還壓在地府,今生今世註定要孤獨終老,這是天數,又為何?
黑暗中的桑榆臉一紅,陰差之眼不受明暗影響,郝解放立刻原地旋轉九十度,背對著桑榆說道:“穆容電話關機,我就過來看看。”
桑榆想起:穆容的停職期已經結束了。
可是,這場情事有多激烈當事人之一的桑榆最清楚不過,她是萬萬捨不得喚醒穆容的。
“郝大哥……”
“啊,沒事沒事,與時俱進麼,我明白,我理解~!這幾天我替她當差,你們好好休息幾天。”
桑榆的臉頰溫度持續升高:“謝謝你,郝大哥。”
“穆容的事情,你都知道麼?”
“你是說……她魂魄不全的事情嗎?”
“她連這個都告訴你了?”
“嗯。”
郝解放笑了笑,就這樣背對著桑榆悠悠說道:“我生在亂世,十幾歲就死了,因為不甘心不肯入輪回,便留在酆都成為一名不老不死的陰差。”
郝解放突然停住,微微仰起頭似乎在回憶,回憶那些再也找不回,甚至變得模糊的過去。
他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繼續說道:“陰差當的久了,我反倒覺得死亡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穆容是我成為陰差以來見過最特別的人,一個十歲的孩子,居然有那份勇氣和心思選擇死亡。”
桑榆攥著被子的手緊了緊,心口抽痛。
她也曾在童年遭逢不幸,卻從未生出穆容那樣的念頭,當年的穆容究竟有多絕望?
“這件事既然是她自己告訴你的,我就多說幾句了,我想你應該知道這兩魄對於一個人來說有多重要。”
“喜和愛,幾乎承載了一個人全部的快樂。”
郝解放點了點頭:“我是看著她長大的,我失去了變老的權利,看著一個小女孩一點點長大其實也挺有趣的。”
桑榆淺淺的勾了勾嘴角,想象著穆容小時候的模樣,一顆心便軟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