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爺帶著她們走南闖北,每到一處也只能演幾場,登臺的機會自然要先給前面的姐姐們。
十一和十二是一對繫結生旦,由於十二的氣質太特殊,她們的戲路很窄,只能唱幾出《紅樓夢》,前面的五姐和六姐也擅長唱這出,而且已經小有名氣。
十二心存愧疚,但十一併不在意,能吃飽穿暖,有個地方住,她很滿足。
至少園子裡看不見戰爭的烽火,也不必擔心被人牙子抓去賣到腌臢地兒。
前面的姐姐們,要麼年紀大了被九爺打發嫁了出去,要麼已經有了自己的房間。
十一和十二也算是熬出了頭,雖然仍舊睡在通鋪,卻有了“炕頭掌燈”的待遇,冬天沒有那麼冷了,不過她們依舊喜歡抱在一起,夜裡說些悄悄話,哪怕聲音稍大,也無人敢有怨言。
園子又要搬家了,九爺說要帶她們到蓬萊去撞撞運氣,那裡有一位大人物,若是能入了他老人家的青眼,再不愁沒有場次。
搬家前夕,卻出了一件事,這件事也間接的改變了十一和十二的命運。
五姐和人私奔了!
對方是當地戲園子的小管事,五姐登臺他必到場,一來二去,倆人看對了眼,私下裡通了情,五姐六姐都有自己的小院兒,原本也沒什麼。
可園子這一遷,按照九爺的脾性,就不會再回來了。
五姐昏了頭,帶著這幾年攢下的私房錢和那個男的私奔了。
結果被九爺連夜抓了回來,那天九爺召集了所有人,包括已經有了私宅的幾位姐姐。
當眾刮花了五姐的臉,打斷了她的腰。
九爺說:“你們這些賤蹄子都是老子撿回來,買回來的!按了生死文書,命就攥在老子手裡,本本分分的待在園子裡,到了歲數也沒出名堂的,爺心善,自會給你們找人家,可若是爺捧紅了你,你卻拆爺的臺?這就是下場!”
園子裡鴉雀無聲,渾身是血的五姐被人用板車拉了出去,再也沒回來。
五姐死是死活?沒人知道。
九爺隨手指向十一:“你以後就叫秦淮安,這次到蓬萊你和綵衣搭對子,唱《紅樓夢》。”
沒過幾天,問題又出現了,賈寶玉比林黛玉矮了小半個頭?這怎麼行?
秦淮安硬著頭皮跪在地上:“九爺,淮安從前一直和十二搭戲,她的身段很好,底子也紮實,您,您要不要看看?”
秦淮安感覺到了六姐綵衣怨毒的目光,她不敢抬頭,卻固執的跪在地上,沒有改口。
九爺看過十二的身姿,拍手稱贊:這才是書中走出來的樣子。
當場賜名莊蝶夢,十一的名字,是當時園子在秦淮一帶,九爺隨口取的。
可莊蝶夢就不一樣了,取周莊夢蝶之意,希望十二和黛玉不分彼此。
六姐綵衣的眸子暗了,她的年紀大了,又失去了搭戲的小生,她完了。
蓬萊之行,九爺砸下八百塊大圓的重金,打聽到了“貴人”的行程,安排秦淮安和莊夢蝶適時登臺。
果然入了那位的青眼,二人一炮而紅,當地鄉紳為了奉承吳佩服,場場不落的來聽戲,一傳十,十傳百。
九爺的園子名聲大噪,賺的盆滿缽滿,九爺大喜,從二人的名字中各取一字,將園子更名為:淮夢園。
秦淮安和莊夢蝶成了臺柱子,成了搖錢樹,成了九爺的希望,成了小有名氣的角兒!
九爺在園子對面買下兩座挨在一起的宅子,二人搬了進去。
秦淮安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夢,回過神天都黑了,她獨自坐在新宅裡,屬於她的宅子,摸黑洗漱完畢,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缺了一塊。
月上柳梢頭,丫鬟敲響了臥房的門:“姑娘,莊姑娘來了。”
秦淮安彈起來,赤足下地推開了門,莊夢蝶俏生生的站在門外,披著紅鬥篷,鬥篷下面穿著單衣,青絲披散。
秦淮安一把將人拉到懷中,嗔怪道:“夜深露重的,怎麼穿這麼單薄就出來了?你現在正在勁頭上,若是病了燒壞了嗓子,可怎麼好?”
莊蝶夢摟住了秦淮安的腰,額頭貼到她的肩膀上,喃喃說道:“身邊乍一沒了你,我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秦淮安的嬌軀一顫,呆呆的摟著莊蝶夢,這話,燙到了她的心裡。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很小的時候,大約小學的時候,就構思過類似的故事,一直也沒有機會,後來終於成了網路作家,但一想到民國是雷區,而且這種悲劇註定沒人看,就擱淺了,現在把她提出來加到這本小說裡,也算是圓了我一個夢。
其實就是想借這個鬼故事,表達一下拉拉的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