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一年之前,白漸穹和南宮弘曾各帶著一支小隊伍恰巧在野外相遇,他們的手下皆摩拳擦掌,劍拔弩張,就如同一堆幹柴在隨時等待著燃燒的指令,不過這兩個勢力的一號人物卻比他們的手下要顯得冷靜得多。
南宮弘攔下了自己的人緩緩走向白漸穹,而歸魂殿的人馬看到這位武林盟主徐徐走來都亮出兵器,橫在了他的面前,南宮弘從始至終一直未看這些殿眾,他的目光只停留在白漸穹一人身上。
南宮弘止住腳步用他那渾厚的聲音說:“我想和你談談,就我們兩個人,有這個膽量嗎?”
白漸穹稍作思考後,沖南宮弘微微笑道:“好。”
二人不顧手下的勸阻,孤身走到了距離戰場不到一裡地的一間舊廟之中。
這是間道教廟宇,看起來是為了供奉三清四帝而建,只是原本應該端坐於上的神像早已不知所蹤,整個舊廟中只剩下了一個神臺和幾把落滿灰塵的長椅。
白漸穹走了幾步停在了一把椅子旁邊,只見他忽然對著面前椅子擊出一掌,掌力帶出的掌風將椅子上的灰塵吹散了大半,白漸穹也不嫌髒,轉身坐了下去。
南宮弘並沒有玩這種把戲,他如同一棵挺拔的大樹一動不動地站在了白漸穹對面。
南宮弘率先說話,“我倆相鬥數年,這還是第一次見面吧?”
白漸穹面無表情,淡淡說道:“是,不過我在多年前便曾到過貴山莊,只不過那時的南宮盟主正忙於宴請賓客,並未見我這個無名之人。”
南宮弘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便漸漸將話題轉移到了正事上,“數年前歸魂殿在你的經營下迅速崛起,橫掃西南,我本欲邀你一同加入武林正道,可你為何不聽號令,反而令手下處處與我等作對?”
白漸穹冷笑一聲,說:“哼,我為何要加入你的‘正道’,換言之你也未必就能配得上這兩個字。你自己看看這個江湖,大派之間明爭暗鬥用盡心機,小門之間作壁上觀利慾薰心,有多少無辜之人成了這個江湖的犧牲品?而我要做的事,就是重新建立一個江湖,一個不再有恐懼,不再有痛苦的江湖。”
南宮弘的手掌緊緊握在了身旁的長椅上,說:“我是武林盟主,這個江湖什麼樣子沒有人比我更清楚,無論是改變還是什麼重建那都是我的責任,與你無關。你可知武林之中大門小派有上百個,你要重新建立一個江湖只會掀起武林中前所未有的腥風血雨。若是你要一意孤行,那麼讓你們消失,也是我的責任。”
白漸穹依著椅子將腿翹了起來,說道:“呵呵,不愧是武林盟主說話好有氣勢,我明白我做的事也許是個漫長的過程,但只要在走正確的路,那每一步就都有意義。”
南宮弘反駁道:“或許這個江湖如你所說並不完美,但如今已不再有大的禍端,各派安康,少有人亡,這便已足夠了。”
“哼,一個渾渾噩噩,沒有靈魂的江湖與豬狗何異?你身為盟主卻一葉障目,你們這群大人物站在江湖頂端自然無恙,但殊不知此時此刻還有多少無名小卒在受著痛楚!”
南宮弘面色嚴肅地說:“我已說過這個江湖無論怎樣那都是我的事,我會用自己的方式來對待它,但只要是阻礙我,阻礙這個江湖的人,我就一定會讓他覆滅。”
白漸穹道:“看來我們已經沒說話了。”
南宮弘向廟外走去,他邊走邊道:“竟然你冥頑不靈,那我們還是用江湖人的規矩解決。”
白漸穹和南宮弘走出那間破廟後,相繼對屬下下達了進攻的命令。那一戰,南宮山莊和歸魂殿都損失慘重,在一片血雨腥風之後最後優勢還是落在了南宮弘那一邊。
“驚虹七使”中的“飛天藍鷹”鷹揚揮舞雙爪,拼命護著白漸穹殺出了重圍,但付出的代價是留下了滿地殿眾的屍體。事後,白漸穹還得知了一件事,在兩撥隊伍剛剛相遇時南宮弘就派人發出了訊號,剛好距離戰場不遠的蔚應龍收到訊息便親自帶著應龍堡的人向此馳援而來,而南宮弘與他的交談也只是為了拖延時間。
那一戰,歸魂殿陣亡了數十人,方才那個纏著白漸穹要學習武功的孩子,他的父親便是在那場戰鬥被南宮山莊的人圍攻而死。想到這裡,白漸穹不禁攥緊了兩只拳頭。
“殿主!藤宇他們回來了!”
一個從遠處傳來的聲音讓白漸穹從回憶中恍然醒了過來,他將頭抬起看到了一個羌人模樣的漢子從殿外急忙走了過來。此人身材微胖,在他的肩膀上還繫著一條黃色絲布,他正是“驚虹七使”中的“黃沙彎刀”景圖。
白漸穹站了起來,問:“既已歸殿,怎不來見我?”
景圖急忙說:“藤宇和鷹揚在離開莫山之前並未和南宮山莊的人發生沖突,期間他們還見到了安歌和那個複姓東方的小子。可誰料在回殿的第五日,咱們的隊伍在半路上竟遭遇了猛烈的伏擊,藤宇和鷹揚皆負重傷,震雷離火二堂也死傷大半,原本咱們出去的上百人,如今只回來了不到二十個。”
景圖話說間,靈均攙著受了傷的安歌小步走了進來。
白漸穹上前幾步打量著安歌的傷口,道:“安歌,傷要緊嗎?到底發生了何事?”
一旁的景圖未等安歌發言便滿腔怒火地說道:“哼,這不明擺著嗎,南宮弘那個老東西表面派人和我們一起滅了莫山,實則是為了讓我們放鬆警惕,好中他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