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一聽,覺得張靜姝的問題很可笑,這世道,誰會無聊到一下子按兩部電話呢!
當然,他不可能直接這麼說。
他沉思片刻,“奧,若有人佔了吧臺的電話,其他客人會去隔壁萬德咖啡館借用一下電話,維克託先生跟我們老闆關系很好,我們的客人去借用電話,他並不介意!”
“多謝!”張靜姝說道,便示意服務員可以離去。
她先去包廂坐了一會兒,簡單跟白零露寒暄幾句後,便以受不了兩人的膩歪勁兒為由,離開了包廂。
她站在圍欄處,向下眺望,卻見舒瑤依舊站在吧臺處跟舒燕琬說話,於是未做遲疑,直接踱步下樓,從外門繞到萬德咖啡館,借那裡的電話給沈涵飛打了過去。
沈涵飛正要下班,聽到許攸寧回來的訊息,多少有些吃驚,他告訴張靜姝,再給屬下開完會後,便去彼岸花一探究竟。
“我只是想去確定一下許攸寧是不是真的回來,你可不要多想啊!”
臨掛電話前,沈涵飛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張靜姝一下子反應過來,他是怕自己誤會,“噗嗤”一聲笑出聲,“我若對你不放心,也不會打電話通知你來彼岸花了!”
沈涵飛聽到這話,放長長鬆了一口,“過幾天領事會來視察,我要部署一下工作,可能要過會兒才能去彼岸花,但一定會趕在八點之前的!”
沈涵飛擔心她等著急了,很慎重地把具體情況說給她聽。
“嗯,沒關系,你先忙工作!”沈涵飛的話讓她分外高興,張靜姝笑得花枝亂顫。
她掛掉電話,選擇從正門離開萬德咖啡館,再次進入了彼岸花。
吧臺前,舒瑤正被舒燕琬拉住詢問許攸寧的事。
知女莫若母,她意識到女兒其實是在故意隱瞞許攸寧回來的事,確定兩人之間之間又出事了,連連追問到底怎麼了。
舒瑤被母親逼得要發瘋,“母親,你就別問了,仍舊過會兒什麼都清楚了,你又何必追著我問個不停呢!”
她這話一出口,舒燕琬徹底確定兩人之間出事了。
“許少爺是不是受傷了?瑤瑤,你可不能做那忘恩負義的事,若不是許老先生你哪裡會有這開舞廳的資本!”舒燕琬緊緊地抓著女兒的胳膊,那模樣宛如害怕舒瑤跑掉似的:“就算許少爺瘸了、廢了,你也不能拋信棄意!”
舒瑤心中苦澀,母親啊,哪裡是我背信棄義,明明是人家另覓良緣,娶了旁人,“母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她著實不知如何告訴母親許攸寧娶妻的事,只能做著模稜兩可,沒邊沒際的解釋,她一抬頭,卻見張靜姝從正門抬步進來。
當下詫異地微微張開嘴。
剛剛張靜姝明明已經進了三號包廂,什麼時候出去的。
她朝母親示意先暫停關於許攸寧的話題,指指門口道:“客人來了!”便迎著張靜姝而去。、
可當她剛剛迎到張靜姝面前時,彼岸花門口,又進來了一位客人,是個四十歲左右,戴著黑框眼鏡,身材有些臃腫的男子。
男子穿著淺灰色的長袍,腳下穿著一雙嶄新的皮鞋,手裡拿著一個公文包,正向門口的服務員打聽:“請問你們這可以住宿嗎?”
服務員自然把他當成沒見識的,又見他穿著樸實,忙往外攆:“這是舞廳,不是酒店,想住宿,你出門直行出租界,外面找去……”
客人有些尷尬,他嘟囔道:“就是覺得租界安全,方來湊合一晚!”
舒瑤瞬間明白他為什麼來自己這。
確實有不少過路人來彼岸花就是想著用最安全的方式湊合一晚,可說的這麼直白的卻是第一位,於是她猜想這位先生定是聽說過彼岸花名聲,卻是第一次來舞廳的陌生客。
本要跟張靜姝言語的舒瑤,於是放棄這個念頭,側過身示意服務員把張靜姝再次引上二樓包廂,自己親自來接待這位穿長袍的客人。
張靜姝朝舒瑤笑笑,沒多說話,便隨著服務員又上了二樓。
舒瑤走向長袍男:“先生,你若只是想湊合一晚,倒也不是不可以,二樓有包廂,可對付一晚,只是像您這種不打算跳舞消費的,我可要收一定的包廂費哦!”
舒瑤醜話說在前面,把費用的事先說明白。
長袍男點頭,“那是自然!”說著,竟伸手拿出一塊銀元,遞到舒瑤手裡,“那就勞煩秋小姐引路了!”
秋小姐?
舒瑤頗為意外,能準確說出自己姓氏的,那指定不是恰巧路過滬上啊。
一個對彼岸花很瞭解的人,卻故意偽裝成過路的客人。
居心叵測!
舒瑤立刻推翻剛剛對這長袍男的所有推斷,更是後悔不該引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