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她在看到許攸寧的車停在人群後時,才扔下瓜子上前來制止關三打舒燕琬,為得就是讓許攸寧注意到自己。
“舅舅,你怎麼下這麼重的手啊!”陳芳菲醞釀足了情緒後,抬起頭來,先是沖關三責備一聲,隨即邊把舒燕琬從地上扶起來,邊對許攸寧道:“許司令,家門不幸,讓您看笑話了!”
她聲音洋洋盈耳,舉止穩妥,邊說邊朝著許攸寧盈盈行禮,那番模樣,宛如一千金小姐。
許攸寧本未認出陳芳菲,但在她這番表現後,認出這是白家曾想盡辦法要送給自己的那個丫鬟,當下對她的舉止有幾分吃驚,吃驚過後,眼裡透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神色:關三剛動手時你不拉著,舒燕琬都被打個半死了,你竄了出來,有點意思哦。
陳芳菲掃過許攸寧面上的表情,認定他是被自己經驗到了,心中不由地一陣雀躍,沒錯,沒錯,我要的就是你的吃驚。
“許司令,我現在帶我舅媽去醫治!”陳芳菲繼續惺惺作態,她說完就扶著舒燕琬往自己家走,當她走過許攸寧身旁時,故意小聲嘟囔一句:“舅媽,表妹呢,她怎麼沒跟你在一起!是不是又跑出去找野男人了!”
陳芳菲認定許攸寧不知道舒燕琬的女兒是舒瑤,故意不提舒瑤的名字,而用“表妹”代稱,恨不得由著嘴胡說,把所有能想到的齷齪都潑到舒瑤身上。
舒燕琬無力地靠在陳芳菲身上,她想替女兒狡辯,卻無力開口,只能任由陳芳菲胡言亂語。
“表妹也真是的,自己一個人出去逍遙快活,也不管你了,等她回來,得好好教訓她!”
“她是不是又去找那柳石頭了,我都跟她說過多少次了,那柳石頭好吃懶做,表妹跟著他不會有好結果的!”
柳石頭是舒瑤家隔壁的鄰居,整天吊兒郎當,偷奸耍滑的,從小就嚷嚷著要娶舒瑤,剛剛她去喊關三時,在路上遇到他還問起舒瑤的事來,陳芳菲塞了塊銀元給他,並叮囑柳石頭,若有人問起昨晚他在幹嘛,就說舒瑤在他家過了一夜,而此時,那柳石頭也正好站在人堆裡看熱鬧。
她說完這句時,正好站到了許攸寧身旁,於是陳芳菲又朝許攸寧一作揖,“許司令,我舅舅不著調,我舅媽含辛茹苦把表妹拉扯大,可我那表妹竟跟我舅舅一樣,竟是個不著調的!小小年紀,竟跟衚衕裡不著調的流氓勾勾搭搭的,晚上也不回家,還得讓舅媽跟著提心吊膽,您可得幫我舅媽做主啊!”
陳芳菲說著就抬頭,飽含深情地看著許攸寧。
卻見許攸寧嘴角往上一瞥,露出一抹笑。
這笑容,怎麼帶著一點點嘲笑呢。
陳芳菲原本因抹黑舒瑤而雀躍的心情,開始慢慢下沉。
難道……許攸寧早就知道舒燕琬跟舒瑤的關系?
哼,知道又如何,仍舊舒瑤一整晚不知所蹤,只要自己咬定她昨晚出去瞎混,然後讓柳石頭來作證,許攸寧還真能受得了大家的指指點點不成!
拿定主意後,陳芳菲的心情頓時又好了起來。
而這時,許攸寧卻突然開口道:“喂,聽到你表姐剛剛說的話了嘛!你不來解釋一下嘛!”
陳芳菲心頭一怔,這話什麼意思!
聽這語氣,怎麼好像是在跟舒瑤說話!
不,不可能,她早不知道跑哪去了,怎麼會出現在許家老宅前。
陳芳菲趕緊順著許攸寧的目光看去,目光所及之處,舒瑤正站在那裡。
等一下,剛剛許攸寧說自己是舒瑤的表姐?
陳芳菲一下子明白過來,許攸寧是知道舒燕琬跟舒瑤的關系。
他既然知道還讓舒燕琬倒夜壺!
陳芳菲突然有種被算計的感覺。
她目光如箭,直射向舒瑤。
原來,舒瑤離開聚德大戲院後,四處尋找著落腳地,卻見周圍的百姓都朝南門樓子方向走,一打聽才知道許家老宅有人鬧事,於是舒瑤也隨著人群而來,正好聽見陳芳菲故意在許攸寧面前敗壞自己。
“母親,你沒事吧!”舒瑤趕緊扶著母親走向陳家的門口,一把拉過擋門板橫在地上,讓舒燕琬躺了上去。
舒燕琬的頭發被關三薅下來一縷,她躺在門板上休息這一息,緩過勁來,輕輕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然後抬手朝陳芳菲方向一指。
舒瑤明白母親的意思,她附在舒燕琬耳邊輕松道:“母親放心,女兒現在已經不是丫鬟了,誰也休想往我身上潑髒水了!”
說完,舒瑤便站了起來,朝陳芳菲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