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般細膩金黃的膚色,一根一根精神矗立的烏黑頭發,眉若刀裁,鼻似懸膽,宛如黑玉的眼眸裡,神色深邃變幻,水光瀲灩,一如深湖。
……沒有了秦卿。
秦卿回到帝都以後,一開始還發了幾條資訊過來,往後,就杳無音訊。
據說,是又回到部隊裡去了,被切斷了一切往外聯系的方式。
說來也很奇怪,明明那晚被他緊緊抱在懷裡說再見的時候,穆曉雲心中是很痛的。事到如今,分別大半個月了,她不光沒有再感到那夜一樣的痛,甚至失憶了一樣,再沒有一次想起這個人。
日子如水流過,秦卿彷如她記憶中的空白,被有意抽取,有意遺忘。
要不是紅姐這醍醐灌頂的一句“晚會”,被理智拋棄掉的那些記憶,還沉在穆曉雲心海深處的角落,無人打撈,無處安放。
可是現在,沒有秦卿的現在,窗外景色倒退,下班的人潮洶湧流向公交站地鐵口,綠化帶上春花開放,一團團的夾竹桃花奼紫嫣紅,花前灑淚臨寒食,醉裡回頭問夕陽,可是,秦卿,秦卿你又在哪裡?
紅姐在前面副駕駛座接電話,依依哦哦了幾聲後,說:“她現在就在我身邊呢,我跟她說一聲就好了。”
掛了電話,紅姐回頭,滿臉興奮:“曉雲,明兒晚上有節目了。林若彤家裡舉辦舞會給萊昂送行,邀請我們外事處全體人員去參加。”
“這樣的好事?”紅姐的老公是個企業的中層領導,為人清爽幹練,“老婆,你有適合的衣服嗎?要不要晚上去挑條裙子?”
要不怎麼說二十四孝老公呢,看著紅姐興奮雀躍宛若小女孩的模樣,穆曉雲感嘆不已,簡直就是老婆肚子裡的蛔蟲啊,難怪紅姐甘心為了這個男人從帝都回到基層。
嗯,陳錦州鍛煉十年,應該也會變成這副樣子。
既然人家兩口子要去逛街談戀愛,穆曉雲也就識相地不當電燈泡了。正好這時候經過省政府大院門口,她想起還要回去放點東西,就讓紅姐老公停了車,自己走下車來。
公務員下班早,政府大院裡黑燈瞎火地,只有零星幾間辦公室裡還亮著燈光,不知道是哪個苦命的同僚在辛苦拼殺。
這大院裡樹高草密,又有了年頭,到了晚上陰森森地,饒是穆曉雲膽子大,也忍不住背脊毛毛地。快快回辦公室放好東西,四下無人,穆曉雲遲疑了一下,拿出手機來撥打了那個遠在帝都的電話號碼。
這段時間,她和袁麗一直保持電話聯絡,袁麗很關心她的工作和學習,知道她進了外事處後,更鼓勵她“好好努力”。
可是,穆曉雲一直沒有跟她說過,自己的感情生活。盡管袁麗也問過,但是都被她支吾過去了。要是現在忽然問起秦卿,袁麗會不會多心?
前一世高攀豪門鬧得不可開交,這一世,穆曉雲真不願意再以草根之身,邁入不相等的高等門第了。
“曉雲,怎麼這麼早打電話來了?”
最近首長都在帝都,袁麗就閑在家裡。穆曉雲主動打電話給她她很高興,穆曉雲估計,自己恐怕是唯一一個跟袁麗說話又沒有利益關系的人的原因。
高處不勝寒啊,不勝寒。
“是的。這兩天被派到外面工作,今天剛忙完。”穆曉雲和袁麗拉了幾句家常,袁麗忽然說:“你今天打電話給我有事吧?”
這國家副主席的夫人,就是不一樣。
如果是依伊或者自己老媽,就只會想到有人聊天好高興,袁麗卻猜到穆曉雲肯定是有事要問自己。
聽見電話那邊良久沒有聲音,袁麗笑道:“想要幹媽幫忙?我跟你說,基層工作可是要踏實做起的,不能一步登天。不然你爬得越高,跌得越慘。”
“不是這個。嗯,幹媽,是這樣的,我想問問,秦卿……秦長官,到哪裡去了?”
輪到袁麗沉默了。
果然,那是一個自己不能涉足的世界嗎?
“幹媽,其實我沒有別的意思的,只不過大家都很想念他……五一假期要到了,說是要聚會一下,就派了我當這個代表。”
穆曉雲信口胡扯,也不知道袁麗相信不相信。
袁麗呵呵笑起來:“我知道你們感情很好。”
穆曉雲心撲通一跳。
“只是,這個問題,幹媽也沒法回答你……”袁麗遺憾地說,“因為他回到帝都後只在這裡逗留了短短三天,連我也沒能見著他。接著他就到怒江去了。具體去了哪一塊,去做什麼,誰都不知道。”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