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春桃姐對我很好,總是偷偷塞蜜餞給我吃,所以我當時大著膽子叫了二哥一聲,春桃姐就趁著我和二哥說話時跑掉了。”謝馨如如實回答。
謝霽庭微松一口氣,還好,還好當時三妹救了春桃。
但,他心裡的怒火和愧疚卻不斷攀升。
在春桃被二弟輕薄,被逼走投無路苦苦掙紮時,他都做了些什麼?
他非但誤會她貪慕榮華富貴,還狠心將她發賣出府,害得她險些丟了性命,還嫁給一個短命的男人,年紀輕輕就守了寡,一個人帶著孩子艱苦生活。
如果,如果他早些知道這件事,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他和春桃之間,也不必走這麼多彎路。
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他鑄就的錯無法挽回,只能慢慢彌補。
而謝鵬銳犯的錯,也必須付出應有的代價!
何春桃午睡醒來,見謝霽庭一個人坐在前廳,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便走過去,問他:“你二弟的事你想好了要……”
話還沒說完,就見他猛地起身,緊緊地抱住了她。
她掙了下沒掙開,惱道:“謝霽庭,你幹什麼?你快放開我!”
“對不起。”
他嘶啞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簡單的一句‘對不起’卻彷彿跨過了千山萬水,讓她聽出了幾分歷盡千帆的感覺。
耳後突然濕潤了下,似乎有一滴淚落在了那裡。
何春桃一下子被定在了原地,她沒再掙紮,任由他抱著,哪怕他抱得太緊她險些喘不過來氣。
直到他抱夠了主動松開她,何春桃清晰地看到他眼角的淚痕,也才確定剛才耳後的濕潤之意不是她的錯覺。
他竟然,真的流淚了!
就因為他二弟出賣他?
不過轉念一想,謝霽庭的確極重親情,當初能為了馨如險些賣身,現在為他二弟掉兩滴眼淚,也不算什麼。
看在他心情不好的份上,何春桃沒有同他計較,只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至於謝鵬銳的事他打算怎麼處理,她沒再多問,她相信,他會有分寸。
沒過幾天,就傳來謝鵬銳偷偷逃走的訊息,不過,還沒逃出安靖縣城,就被抓了回來。
靖和衛一年都沒出過逃兵了,為儆效尤,穆大將軍下令,在軍營校場,當眾對謝鵬銳施以刑罰,軍營所有兵將一律到場圍觀,以免再有人生出做逃兵的心思。
謝鵬銳本來是聽到訊息,說韓副將要殺他滅口,才匆忙逃跑,沒想到還沒跑出縣城就被抓了回來。
聽到穆大將軍下令要打他兩百軍棍時,他滿心驚恐,正想當眾說出韓峻和謝霽庭通敵叛國的事,卻直接被堵上嘴,什麼也說不出來。
謝霽庭今日正好在軍營服雜役,於是在場圍觀了謝鵬銳受罰的全程,這一次,他沒有別開臉去,而是眼睜睜地看著他被打得血肉模糊慘叫連連,直到最後奄奄一息昏死過去。
謝鵬銳再次醒來時,一條腿劇痛,另一條腿卻毫無知覺,看到大哥在床前照料,他連忙問道:“大哥,我的腿,我的左腿怎麼沒有知覺了?”
“軍醫說你命大,僥幸保住一條性命,不過左腿筋骨寸斷,是怎麼也保不住了。”謝霽庭淡聲道。
“不,我不要做瘸子,我不能做瘸子……”謝鵬銳難以接受。
謝霽庭倒了一碗水,遞到他面前,平靜道:“喝口水吧,嗓子都叫啞了。”
謝鵬銳一把將碗打翻,痛苦大叫道:“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救我?上次你不救我,這次你還是不救我!你就眼睜睜地看著你的親弟弟被打成瘸子嗎?”
謝霽庭彎腰撿起碗,放到桌上,淡淡道:“上次我不救你,是想讓你長點記性,謹言慎行,不要再做偷雞摸狗之事。至於這一次,”
謝霽庭說到這兒,輕聲一笑道:“你猜,是誰給你傳的訊息讓你趕快逃跑?”
謝鵬銳瞪大眼睛,不敢置通道:“難道是你?竟然是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從你寫下那封信時,就該預料到了會是什麼下場。”謝霽庭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