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櫃臺後默默盤賬的何春桃正感嘆著謝霽庭還算有兩把刷子,落到這般境地竟還有兩個忠僕千裡迢迢地追隨過來,雖然姍姍來遲,但終歸還是來了。
聽到青鷂震驚的語氣,她忍不住輕咳一聲道:“那個,我覺得我膽子一般般吧,也沒你說的那麼大。”
青鷂聽到聲音看過去,見到櫃臺後站著一位身穿布服的冶麗女子,立時瞪大眼睛:“你你你……你是春桃?你怎麼會在此地?”
“巧了,這間桃原食肆正好是我開的,你們家世子呢,眼下就在我的食肆當跑堂夥計,我付了他工錢,讓他擦幾張桌子,也不算膽大吧。”
何春桃笑著說完,欣賞了下青鷂變了又變的臉色,又故意道:“小謝啊,既然故人來了,你就趕緊把剩下的桌子擦完,帶著他們回家去吧。”
青鷂還沒消化完世子在何春桃開的食肆裡當跑堂夥計這一驚天訊息,就聽到她管世子叫小謝,一時氣得身體直發抖:“你你你……你怎麼敢這麼稱呼世子?你難道忘了你從前的身份嗎?”
何春桃噗嗤一笑:“從前什麼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現在得聽我使喚,不是嗎?”
青鷂被她這得意的嘴臉刺激到,立時大罵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一個最低賤的婢子罷了,也敢使喚世子?今天我便替世子好好教訓教訓你!”說完便朝著何春桃撲將過去。
何春桃見她撲過來,卻絲毫沒有退讓,當年她在國公府就沒少受這青鷂的氣,卻礙於府中規矩不能同她動手,今日正好同她算一算舊賬,看誰打得過誰?
然而,她剛要捋起袖子,就見撲到半道的青鷂被謝霽庭給攔住了。
謝霽庭攔住青鷂後,厲聲呵斥道:“青鷂,春桃方才說的都是真的,她是這食肆的掌櫃,而我在食肆跑堂,自然應該聽掌櫃的使喚!你口出狂言對何掌櫃不敬,還不趕緊向她道歉?”
青鷂見世子竟然是真的把那何春桃當掌櫃一樣尊敬,心裡再不甘,也只能暫時低下頭,憋屈道:“對不起,我不該口出狂言對您不敬,望何掌櫃見諒!”
何春桃心下扼腕,看來今日這場架是打不成了。
“既然你知錯了,今日我就不同你計較了。”何春桃大方道。
謝霽庭見她沒生氣,便示意飛隼把青鷂看好,重又拿起抹布準備擦桌子。
青鷂看到後立馬沖過去搶過他手中的抹布,要幫他擦桌子。
何春桃挑了挑眉,故意道:“你又不是我店裡的夥計,誰允許你幫他擦桌子了?”
“世子的手用來寫字作畫的,豈能做擦桌子這種粗活?請何掌櫃允許我代替世子擦桌子!”青鷂請求道。
“那可不行,誰知道你擦桌子幹不幹淨?”何春桃質疑道。
“擦一遍不行,就擦三遍五遍,直到讓何掌櫃您滿意為止。”青鷂堅持。
何春桃哽了下,只好又道:“你能幫他一次,還能每天都幫他不成?”
誰知,青鷂聽完竟放下抹布,朝她走了過來。
就在何春桃以為她是要再來找她打架,連謝霽庭和飛隼都準備隨時制止她,青鷂卻撲通一聲跪倒在何春桃身前,恭敬地請求道:“何掌櫃,奴婢知道以前對您多有得罪,您想怎麼打我罵我都行,只求您不要刁難世子。奴婢可以不要工錢,每天代替世子在食肆跑堂幫工,求何掌櫃大人有大量,答應奴婢這個請求!奴婢給您磕頭了!”
說完竟真的朝她猛磕了幾個響頭。
嚇得何春桃立馬把她扶了起來,再不制止她,她怕她頭都要磕破了。
其實食肆現在已經有了巧秀在後廚幫工,又有謝霽庭和姚立群兩個跑堂夥計,雖然姚立群經常跑到鐵匠鋪去,謝霽庭也要種地和去軍營服雜役,但何春桃打從心底裡不想每天看到青鷂來食肆跑堂。
只是,青鷂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連頭都差點磕破了,好歹也是千裡追隨過來的忠僕,便是看在謝霽庭的面子上,她也不得不答應了,於是只能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見青鷂再三道謝後,高興地拿起抹布擦起剩下的桌子,何春桃心裡實在有些不得勁兒。
她倒寧願青鷂像那會兒那樣罵她,那樣她就能正大光明地把她趕出去。
青鷂現在忍辱負重地向她低頭,誰知道日後會不會鬧什麼么蛾子?
不過,她何春桃也不是吃素的,她要是敢鬧事,看她怎麼收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