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曾想,這雲明公子如今竟然就在他眼前!
“小謝啊,你這手字寫得簡直是遊雲驚龍柳骨顏筋啊,能不能幫你周叔我寫幾副字?我保證一定好好珍藏!”老周急切地問。
謝霽庭聞言筆下停滯了一瞬,他心知老周應是認出了他的字,也出得起大價錢,但他還是搖了搖頭道:“周老闆過獎了,在下的字不過是春蚓秋蛇,不值得珍藏。”
老週一時難掩失望,但人家既然不願意寫,他也不能強逼人家寫。大不了,他把他寫得這張章程拿回去珍藏。只可惜,寫章程的紙太過粗糙,墨也過於劣質,早知道他就自備紙墨了。
老周正懊悔不已時,就聽謝霽庭來了句:“不過……”
“不過什麼?”老周連忙問。
“不過,我在制筆一道上頗有研究,湖筆文筆宣筆都會制,不知周老闆可有收筆的打算?之前我去雜貨鋪問,兩位夥計都說不收貴的筆,說是百兩千兩的筆即便拿到縣城府城也賣不出去。”謝霽庭說。
以他現在的身份,比起賣墨寶,不如賣筆,至少不會被人一眼就認出來。
制筆?老周只遲疑了一小下,便滿口應道:“收,當然收,那兩個夥計知道什麼,你周叔我有門路,別說百兩千兩了,再貴的筆也賣得出去。只要你制的筆好,有多少我收多少!”
“那就多謝周老闆了,我回頭制好後拿給您。”謝霽庭感謝道。
“嗐,客氣什麼?不過,要制好筆,用料也不能差,你先別著急,等我想法子弄些好的材料回來你再製。”老周忖道。
“就依周老闆所言。”謝霽庭點了點頭。要制好筆,本就是個細功夫,急不得。
“怎麼還叫周老闆?你就跟小何一樣,叫我周叔就行。”老周熟稔道。
謝霽庭猶豫了下,還是改了口:“周叔,章程寫好了,您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問題?”
老周接過來看了看,見章程詳細嚴謹,不免點了點頭,看來鼎鼎大名的雲明公子不止字寫得好,在經世之道上也頗有造詣。
“寫得好!”老周贊了句,也捨不得將紙捲起來,只放到一旁晾幹,又迅速填飽肚子,付了飯錢,才拿著紙回了雜貨鋪,尋思回頭找人裱起來。
何春桃炒好最後一道菜送出來,卻沒見老周人影,忙問:“周叔人呢?”
“他吃完回去了。”謝霽庭答。
何春桃擰了擰眉,老周這人喜歡養生,吃飯向來喜歡細嚼慢嚥,今兒怎麼吃得這般急?菜都沒上完就走了?
“他剛才跟你說什麼了?”何春桃問。
“沒什麼,就是覺得店裡的夥計有些怠懶,讓我幫他寫個章程。”謝霽庭沒說制筆的事,這事未必真的能成,還是等銀子到手了再告訴她。
“我看你也挺怠懶的,不是出去多管閑事就是幫別人寫章程,你看看你這張臉,待會兒客人來了怕是都得被你給嚇跑。”何春桃沒好氣道。
本來只是半邊饅頭臉,結果先是勸架被誤傷右臉,剛才又幫她擋了一拳,現在徹底腫起來了,實在沒眼看。
謝霽庭老實聽訓,沒有反駁。
何春桃看到他這張臉就來氣,幹脆回後廚拿了個煮好的雞子過來遞給他:“快拿去把臉滾滾,好歹消下腫,別那麼嚇人。”
謝霽庭詫異地接過雞子,試探地在臉上滾了滾。
何春桃見他滾來滾去滾不對地方,幹脆奪過雞子幫他滾了滾紅腫的地方。
謝霽庭老老實實地坐在椅子上,任由她擺布。
想到那會兒喝的酒,便問了句:“掌櫃的可知對面酒館的李掌櫃是打哪兒來的?”
話音剛落,臉上猛地一痛,他忍不住‘嘶’了一聲。
何春桃故意拿著雞子在他臉上腫得最狠的地方胡亂用力滾了一通,才扔掉雞子,拍了拍手道:“你還知道疼呢?人李掌櫃打哪兒來跟你有關系嗎?我可警告你,不許打她的主意。”
先前她和李紅杏交惡,李紅杏又屢次‘勾搭’謝霽庭,她才故意開了幾次兩人的玩笑。
現在她和李紅杏交好,昨晚喝酒時也知道了李紅杏是個可憐人,自然不能看著他打她的主意。李紅杏需要一個良人,而謝霽庭顯然不是這個良人。
謝霽庭這才知道她誤會了什麼,但事關貢酒之事,他實在不好辯解,只好閉嘴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