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小安要從荷包裡數錢, 謝霽庭攔住他,自己放了十四文錢到案上的碗裡。
“謝叔叔,我娘說了,不能隨便收別人的東西, 尤其是銀錢。”小安認真說完, 從荷包裡數了十四文銅錢塞給他。
謝霽庭沒辦法, 只好收下銅錢, 待兩碗餛飩煮好裝到食盒裡,便牽著小安的手往回走。
走到一半, 想到剛才的事,他停下腳步, 彎腰問小安:“小安, 你跟叔叔說實話, 你當真能看見那位秦叔?”
小安看他突然停下來,神色又十分凝重,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 聽到這話, 不由咯咯笑出聲來:“當然看不到啊!我娘說了, 秦叔早就不在了,秦嬸是一個人開的餛飩鋪。”
“那你為何要對著空氣喊秦叔?”謝霽庭不解。
“因為喊了秦叔, 秦嬸就會很開心。而且……”
“而且什麼?”
小安沖他招了招手, 等他附耳過來,才小聲道:“而且秦嬸一開心,煮餛飩就會多放幾個。”
謝霽庭鳳眸微瞪, 萬萬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這可是隻有我一個人知道的小秘密, 我連娘親都沒告訴過, 謝叔叔, 你可千萬別說出去了。”小安鄭重其事地交待道。
謝霽庭艱難地點頭應了,牽著他的手繼續往回走。一路上他都在想,現在的小孩怎麼都這麼厲害了?
上次見到的陳老大夫的小孫女,才五六歲就會熟練地趕驢車了。而小安呢,才不到四歲,竟然能為了多吃幾個餛飩而對著空氣喊叔叔!
何春桃見小安出門有一會兒沒回來,擔心他遇到什麼事了,正要出門看看,就看見謝霽庭牽著小安的手走回來了。
見他們一大一小手牽得極為自然,細看之下,兩人的臉型還頗有些像,不知道的,乍一看去,還以為兩人是親父子呢。
何春桃一時緊張得要命,生怕被別人看到了猜出些什麼,忙沖小安招了招手:“小安,快回來!怎麼去了這麼久才回?”
小安當即松開謝叔叔的手,飛快地朝娘親跑了過去,一頭撲到娘親懷裡,蹭了蹭,才撒嬌道:“今天排隊的人有些多,所以久了些。”說完還悄悄回頭看了謝叔叔一眼,示意他保守秘密。
何春桃瞥了謝霽庭一記冷眼,抱起小安就往後院走。
謝霽庭站在原地想了想,怎麼也想不出自己今日究竟做了什麼惹了她生氣,只好提著食盒跟了進去。
何春桃讓小安買兩碗餛飩,本是想著謝馨如一碗,自己和小安還像從前一樣分著吃一碗,但謝霽庭一來,明顯就不夠分了。
“你們吃吧,我來之前吃過了。”謝霽庭說完便要回前廳去。
何春桃一眼就看出他在撒謊,卻也沒打算戳穿他,她還在為他剛才牽小安的手而生氣呢,管他吃沒吃早膳!
謝馨如卻心疼兄長,連忙道:“這麼大一碗,我一個人哪吃得完?大哥,你幫我吃一半吧。”
說完便將自己那碗餛飩分了一大半到一個空碗裡遞給他。
謝霽庭不好拒絕,只好端著碗去了前廳吃。他畢竟是外男,不好和她在後院同桌而食。
吃完餛飩,謝霽庭去醫館請了陳老大夫過來給三妹針灸,針灸完把兩人今日要喝的藥都熬上,便回到前廳掃地擦桌子。
地掃到一半,聽到有人敲門,他開啟門一看,門外竟是二弟謝鵬銳。
謝鵬銳看到他手中的掃把,震驚道:“大哥,你居然真的在這兒?我今天輪休回家沒看到人,扈才寶跟我說你在這兒做跑堂夥計我還不信,沒想到居然是真的!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怎麼能在這兒當跑堂?那個何春桃以前可是你的……”
“二弟!”謝霽庭冷聲打斷他,解釋道:“三妹前幾日病了,病得很嚴重,多虧何掌櫃借了銀子才得救。我在這兒當夥計,也是為了還債。”
“就算她借了銀子,也不一定非得給她當跑堂夥計還債吧?你就不嫌丟人麼?”謝鵬銳實在無法理解。
謝霽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再解釋,只叮囑道:“何掌櫃從前的身份,我希望除了我們兄妹三人,沒有第四個人知道。”
謝鵬銳一臉驚愕,他給何春桃當跑堂就算了,還要護著她,不讓人知道她從前的婢女身份?
看來,他還不知道,上次他跟何春桃吵架時,早就把她是婢女的身份說了出來,就是不知道當時有多少人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