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謝鵬銳也知道此事厲害,聽大哥說要去見官,便直接伸手去拉劉老頭,免得他跑了。
劉老頭見狀不好,當即往地上一躺,哭嚎道:“天理不公啊,老朽年近四十才得了一個獨子,他卻為了報效國家抵禦外敵,毅然而然地上了戰場,年紀輕輕就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啊!老頭子我白發人送黑發人,不遠萬裡來到此地,每日省吃儉用代寫家書,就是為了找到我兒的屍骨,好帶他落葉歸鄉!可是有些人,偏要來搶我一個老頭子的生意,想斷了我的活路不說,現在還要拉我去見官,這世道,還有天理嗎……”
謝鵬銳見這人汙衊不成便躺到地上耍潑,正要上去強拉他起來,把他扭送到官府,卻被謝霽庭攔住了。
謝霽庭此時滿心羞愧,最開始他決定做代寫家書的生意時,是覺得靖和衛人多,就算搶些生意對劉老頭影響也不大。卻不知,原來劉老頭是中年得子老年喪子,他認為的對他影響不大,卻極有可能影響了他的活路。
他自己流放到此有難處,卻未想過,這世上比他活得更艱難的大有人在。
他為了一己私利,卻忽略了別人的難處,實在過於自私!
謝霽庭於是走到劉老頭跟前扶起他,誠懇地道歉道:“劉老先生,先前是在下有所不知冒犯了您老人家,請您見諒!我向您保證,日後絕不會再來搶您的生意了。”
“當真?”劉老頭‘顫顫巍巍’道。
謝霽庭掃了眼四周圍觀的人,溫聲道:“有這麼多人作證,您還怕我反悔麼?”
“那就好,那就好!”劉老頭擦了擦眼角微不可見的‘淚花’,拍了拍謝霽庭的肩膀道:“小夥子,你是個好的,雖然先前有些不知禮,但還算懂得迷途知返!不像有些人,剛才還準備對我用蠻力呢!”說著,他瞥了眼站在一旁的謝鵬銳。
不知為何,謝霽庭總覺得‘迷途知返’這四個字有些怪怪的,但他還是讓謝鵬銳過來恭敬地給劉老先生道個歉。
謝鵬銳今天來鎮上就是為了防止劉老頭搗亂的,卻沒想到,事情發展到最後,竟然是這般收場。他心裡再不情願,但四周那麼多人盯著,大哥也吩咐了,他只能走過去,小聲道了句歉。
劉老頭自是看出來謝鵬銳的不情不願,便只回了他五個字:“無可救藥啊!”說完,便將桌椅雜物搬到籮筐裡,用扁擔挑起來,一步一顫地回家去了。
期間,謝霽庭幾次想要幫他,都被他拒絕了。見一旁謝鵬銳眼裡冒著火,似是想上去揍劉老頭一頓,便警告地看了他一眼,而後收拾起東西,也回家去了。
謝鵬銳當然生氣,任誰被說無可救藥都他孃的得生氣!可他確實不敢真的追上去揍劉老頭一頓,畢竟那麼多人看著呢,一不小心惹了眾怒,怕是就要被圍毆了。於是,他強忍怒火,跟著大哥一起回去了。
看完這場好戲的眾人這才散開,李紅杏則忍不住點評了句:“嘖嘖,這劉老頭,做戲還知道做全套的!”
走路那一步一顫的,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年紀大了身子骨弱呢,可她卻知道,劉老頭能一口氣喝三壇酒,平日裡也沒少打五禽戲,身子骨怕是比有些年輕人還結實。
何春桃亦是長了見識,一個老童生,竟然這般會演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哪個戲園子唱戲呢!還省吃儉用?他哪回來桃原食肆,不是大魚大肉好酒好菜一起上的?
也就是謝霽庭剛來此地,不知道他的底細,臉皮又薄,這才上了他的當。
不過也好,有人幫她磋磨謝霽庭,也省得她自己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