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簍子菜摘完了,何春桃便讓巧秀重新提了一簍子菜出來,繼續摘菜看戲。
第三波顧客來了之後,謝霽庭照樣以一文錢寫一頁信紙的優勢贏得了他們的光顧,這一次,他汲取教訓,用介於書面語和白話文之間的字詞來寫信。
可誰曾想,劉老頭又溜達過來了,一會兒說他字型太大費紙,一會兒又說他字型太小看不清楚。
於是,謝霽庭再次以損失兩頁信紙的代價丟掉了這一波顧客。
李紅杏瓜子兒磕完,正剝著花生吃呢,見此情形朝何春桃扔了個花生殼,說:“這下你這舊相識總該發飆了吧?”
何春桃心道:以謝霽庭的‘度量’,離發飆還遠著呢。
果然,謝霽庭依舊什麼也沒說,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等候新顧客到來。
可接連幾波顧客來了,跟前面的一打聽,便都去了劉老頭的攤位前。
謝霽庭沒有辯解,仍舊端正地坐著,等候下一波願意相信他的顧客。
不過,這下一波顧客他大概是等不到了。
靖和衛計程車兵雖多,但每日輪休的卻並不多,輪休又要寫家書的就更少了。眼下快中午了,輪休要寫家書計程車兵要來早就來了。畢竟難得一天休假,自然要早些出來才不算浪費。
何春桃於是拎著摘好的菜回到廚房,準備開始做菜。她這間食肆,做的也多是這些輪休士兵的生意。
通常而言,有些官銜在身或是銀錢富餘的會趁休假去縣城吃頓好的,只有普通士兵才會在鎮上打打牙祭。
不過,自從她在鎮上開下這間食肆,因著味道好,倒是吸攬了不少原本去縣城打牙祭的顧客。連帶著紅塵酒館的酒也賣得更好了。許多客人都是先在紅塵酒館買兩壺酒,再來桃原食肆點菜吃。
正在廚房做菜呢,小安突然跑了進來,驚奇道:“娘,我剛才回來的路上,看見了個神仙一樣的人呢!”
何春桃手中菜刀微滯,這雁歸鎮就這麼巴掌大,鎮上有哪些人小安早就認了個全,他這般驚奇,說的自然是不認識的陌生人,鎮上新來的陌生人,又長得像神仙,除了謝霽庭,還會有誰?
“什麼神仙?不過是個流人罷了。”何春桃沒好氣道。
小安眨巴眨巴眼睛,疑惑道:“娘,您怎麼知道我說的是誰?”
很快,他反應過來,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了?”何春桃莫名有些心虛。
“長得像神仙的就只有那一個人,所以娘才知道我說的是誰,對不對?”小安問。
原來他知道的是這個,何春桃放下心來,叮囑道:“小安,你記住,人不可貌相。有的人長得像神仙,心裡不知道有多壞呢!那人是犯了大罪流放到咱這兒的犯人,你以後要是再看到他,一定要躲遠一些!”
小安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卻怎麼也想不通,那個神仙一樣的人,怎麼會是個壞人呢?
謝霽庭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見有新顧客過來,而劉老頭已經挑著扁擔走了,臨走前還丟下一句:“年輕人,跟我鬥,你還嫩著點!”
看來今日應該沒有新客了。於是,他也將桌椅雜物搬到小板車上,準備回雙坪村。
剛走了沒兩步,就見一個身形瘦弱的小男孩站在路口盯著他看,小男孩長得眉清目秀,眉眼處還有幾分熟悉,正當他回想這小男孩長得像誰時,他似是害羞,拔腿跑走了。
看到那小男孩跑進桃原食肆時,謝霽庭才瞬間明白,原來小男孩是她的孩子,也難怪他的眉眼看著有幾分熟悉,是因為他繼承了她的那雙桃花眼。
其實四年前他南下辦事途經青州時,曾去找過她,當時他看到她挺著孕肚為趙大原送飯,夫妻感情極為甜蜜,便沒有露面,直接調頭走了。
時隔四年,她腹中的那個孩子竟已經長到這麼大了。她一個人帶著孩子,是怎麼來的邊關?這孩子看著有些瘦弱,可是生了什麼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