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到十字路口時,卻見路口比來的時候多了一個寫字的小攤位,攤主是個五六十歲頭發有些花白的老頭,老頭坐在椅子上,面前只擺了一張長桌,桌上放了筆墨紙硯。
“這裡還有寫字賺錢的?”謝霽庭問扈才寶。
“你說劉老頭啊,他不是寫字賺錢,是幫人寫家書賺錢。靖和衛的許多兵士,都是遠離家鄉被徵召過來的。很多人大字不識一個,想要往老家寄家書,就只能請人代寫。劉老頭是個老童生,字寫得也好,大家也都信任他請他幫忙寫。不過這生意也就掙個辛苦費,一個信封一文錢,一張信紙也是一文錢,至於信上的字嘛,一文錢五個字。好些人為了省錢,就只報個平安,多的一個字都不敢寫。”扈才寶答。
謝霽庭默默盤算了下,這代寫家書的生意雖賺得少了些,但多少還有些賺頭。且靖和衛軍營兵士眾多,他若來擺攤,對劉老頭的影響應該不大。
既有了主意,謝霽庭便加快腳步好早些回家做準備,謝鵬銳卻有些沒逛夠,說是想留下來多轉轉,看看有沒有什麼營生能賺錢。
謝霽庭沒有阻攔,準備自己先回去。
一旁扈才寶眼珠一轉,選擇了跟著謝霽庭一起回去。他算是看出來了,都是一家兄弟,謝鵬銳手裡那是分文都沒有。他要想賺銀子,自然是要跟著謝霽庭這個出手闊綽的一起走。
等到二人回了雙坪村,到了路口,謝霽庭道了聲謝,正準備回自己家,卻被扈才寶攔了下來。
“扈兄還有何事?”謝霽庭問。
“謝大哥,您看我這也陪您去鎮上逛了半天了,您是不是該……”扈才寶說著意有所指地搓了搓手指。
謝霽庭看明白了,他帶他兄弟二人到鎮上轉了半天,確實該給些辛苦費,於是,他從袖中摸了摸,摸出來一枚銅錢遞給他。
扈才寶接過來一看,頓時惱了:“才一文錢?你打發叫花子呢?”
“不瞞扈兄,我身上只剩昨日令慈找給我的十三枚銅錢,家裡還有許多東西要添置,因而只能給這麼多了。”謝霽庭坦承道。
扈才寶見他不似在說假話,只好暗道晦氣,拿著那枚銅錢回家去了。
桃原食肆,何春桃剛開門沒多久,店裡就來了個不速之客,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謝鵬銳。
謝鵬銳上午想憑美色勾搭李紅杏騙酒喝,卻非但沒成還被趕了出來,雖有些丟面兒,但那李紅杏確實如扈才寶所說,是個風情萬種的大美人兒。
這雁歸鎮有兩大美人兒,謝鵬銳見了一個,自然也想見見另一個。他自詡風流,對自己這副皮囊也頗有信心,迷不倒那紅塵酒館的李掌櫃,還迷不倒這桃原食肆的何掌櫃麼?
乍一看到何掌櫃,謝鵬銳先是驚豔,隨即又覺得這何掌櫃有些面熟。他想了想,才記起來,這何掌櫃不就是當初大哥院裡的春桃麼?
當年他就覺得她比旁的婢女更美豔,可惜沒能得手。沒想到今日竟在此地重逢了,這可真是緣分啊!
“竟然是你?你就是這店裡的何掌櫃?可你不是叫春桃麼?”謝鵬銳驚喜又疑惑道。
何春桃昨日只看到了謝霽庭,倒沒想到這謝鵬銳也跟著一起流放過來了,還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
“免貴姓何。二公子來此,不知有何‘吩咐’?”何春桃淡淡道。
謝鵬銳已經許久不曾聽人喚自己二公子了,如今乍然遇到昔日府裡的奴婢,對自己也還算恭敬,不免有些飄飄然。
他大喇喇地拉開一張椅子坐下,理直氣壯地吩咐道:“本公子餓了,有什麼好酒好菜趕緊上一桌過來。”
何春桃見他還真把自己當成昔日的二公子了,心下覺得好笑,卻沒說什麼,扭頭回廚房端了三道菜上來,一道紅燒肉,一道蔥油雞,一道清燉羊排,外加一壺酒。
謝鵬銳已經不知多久沒沾過葷腥了,乍一看到這幾盤肉,眼睛直冒精光,他連忙拿起筷子準備先夾一塊紅燒肉吃,卻沒想到筷子伸到一半就被春桃攔住了。
“春桃,你這是何意?”謝鵬銳有些不解。
“本店概不賒欠,這一桌酒菜價值紋銀二兩,煩請二公子先付賬再用膳。”何春桃微微一笑道。
謝鵬銳身上半文錢都沒有,又捨不得這一桌酒菜,於是佯裝生氣道:“你這丫頭,還擔心本公子會賴你的帳?等本公子吃完,少不了你的賞錢。”
何春桃一眼就識破了他想吃白食的心思,便道:“二公子既拿不出銀子來,那不好意思了,這桌酒菜,您是吃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