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瞬影回話,逝雲趕緊把印章撿了起來拿在手中細細檢視,還好無損,印章上赫然可以看見六個大字“天命太子禦印”。
一旁瞬影已然暴怒,大聲道:“你有的、你不稀罕的、你給我我就該稀罕了嗎?你施捨給我我就該感恩戴德了嗎?”
逝雲這時才明白瞬影為何生氣,壓低聲應說:“我沒有這個意思!”
“你給我滾!”怒火中燒的瞬影把書房大門一指,不由得一陣疾風卷過,兩扇木門生生被過境之風扯離了門框,幾經翻滾砸到了遠處圍牆才算消停。
“你……”這聲勢太大,逝雲給他驚著了,因此慍怒道,“你又想打架?不要以為我打不贏你!”
瞬影竟被他最後一句話逗笑了,卻還是狠狠道:“是嗎?那今天就試試吧!”
房內冷風肅然,瞬影怒意正盛,逝雲全然看在眼裡,不動聲色地站在原地好一會兒。“算了,打不贏你,不試!”逝雲這話說得理直氣壯,好似全然忘記自己前一句話說的是什麼內容了。縱使是輸局,卻也能昂然離去,撤得飛快,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書房內風勢漸漸停息,瞬影注視著逝雲離去的方向,輕蔑地說:“廢物!”
西暝城內水系複雜故而河道交錯,街與街之間常由石橋相連。禦璟沿街而行,無心觀河賞橋,目光掃過一間間商鋪的門臉,終於看到一家客棧的大門口掛了一盞碧綠色的四方紙燈籠的時候,便停了下來,進門的時候看到了櫃臺邊愁眉苦臉的掌櫃,便問:“叫你把燈籠掛外面的人住在哪裡?”
“是大夫嗎?”掌櫃的喜出望外,連忙走了出來問,“來得這麼快?”
禦璟一聽便知事情不妙,忙問:“那人怎麼了?快帶我去!”
中年掌櫃趕緊在前面帶路,邊走邊說:“西宮白虎府三令五申不讓我們去西極之地,雖然有天玦界作為天塹屏障,魔境的東西過不來,但附近那些戰後餘孽總是殺不完!就算白虎軍頻繁巡察邊境遇魔則殺,但魔族的繁衍速度本身就是不可想象的,當初他們住進來的時候我就少說了一句話,誰知這外鄉人這麼不懂規矩!”
禦璟跟著掌櫃進入後院,馬上就聽到一聲慘叫,循聲望去,是二樓房間裡發出的聲音,掌櫃的聽了這聲音只覺周身發寒就停住了腳步,指著樓上說:“就是那間了,我就不去了,您快去看看吧!”
“多謝!”禦璟道謝之後便沖了上去。
房門口守著一個人,一看到禦璟便如同見了救星一般,說:“大人,您終於到了!”
守在房外的人幫禦璟推開了門,禦璟一步不停地走了進去,問:“怎麼回事?”
門內一片昏暗,他一進門,外面的人就連忙把房門關上,房間內只點了一盞油燈,窗戶全部都被關得十分嚴實,雖是大白天,但是一點光線都透不進來。有兩人圍在床邊,見了禦璟連忙行禮,禦璟接著便看到了被綁在床上痛苦掙紮的人,他還不時的發出輕微的嘶喊聲。傷者的面板上有被灼傷變紅的痕跡,主要集中在臉部、頸部和四肢這些沒有衣物遮蔽的地方,且此人兩眼眼白不知為何已然全部充血變得鮮紅,軀幹間歇性抽搐,似乎已經開始神志不清了。
“這是什麼毒?”禦璟意識到事情十分嚴重,馬上問,“怎麼會搞成這樣?”
在一旁看守的人憤憤不平地說:“騰王實在是太過分了!平時他用什麼殘忍的手法對待神境裡的魔族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這樣對待自己人!”
禦璟走到床邊停下,看著傷者面板上燙傷似的紅斑,說:“誰叫你們私闖騰王的府邸了?我早就吩咐過你們了,我沒有回來之前,不要驚動他!”
下屬解釋說:“可是盛軍大典馬上進入下一輪,我們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這件事情必須得在盛軍大典結束之前辦完,否則……”
禦璟盯著那個被綁在床板上的傷患,說:“如果不能即刻給他解毒,他就性命堪憂了。你們擅闖騰王府,放在天後那裡也是你們理虧,騰王在這種情況下可以直接殺了你們!”
另一名站立在側的下屬則說:“可是我們已經有九成把握了,他一定已經藏在騰王府裡了。”
“什麼把握?”禦璟的視線落在了桌面上亂七八糟的藥瓶上,馬上找出一個幹淨的瓷杯,將選擇出來的藥瓶按一定的分量倒入杯中混合。
其中一人解釋說:“是紫電戰將的座駕,從天端城一路返回到西暝城的這段時間內,狄旭大人都在裡面。但問題是後來不知為何他留在了驛站中,馬車卻先行回了騰王府,而且那馬車裡是有人的。那不知載著誰的馬車早已經入了騰王府了,所以,一定是不該進去的人趁著這個機會溜進去了!”
正在調藥的禦璟就這麼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麼說:“他的馬車?”
另一個也說:“大人,趁現在進去一定能找到人,晚了就不好說了!”
禦璟在瓷杯中調好了黑色的藥泥,用放在桌上的木片將藥泥塗在了傷者被腐蝕的面板上,撥開遮擋傷口的衣袖時,禦璟在傷者的左臂內側發現了一根深埋肌理的黑色骨刺,臉色驟變說:“不行,他中的毒太複雜了,還有這一根魔族的骨刺,必須□□!”
部下面帶難色,畏然道:“我剛才試過了,可是這毒刺的根部已經纏住他的經脈血絡了,完全沒辦法拔出!”
“在他體內生根的根本不是這節毒刺,而是毒刺裡面的東西。”禦璟搖搖頭,繼續給傷者的面板上藥,這藥泥似乎有很大的鎮痛效果,很明顯的傷者抽搐的頻率已經開始減小了。
“難道……”想到這裡,禦璟的部下覺得一陣惡心,“是魔族的卵?這種東西一旦接觸到我們神族的血液,就會刺激到裡面的生物,從休眠狀態中蘇醒過來。”
旁人急問:“那怎麼辦?”
“給它們換一個更好的寄生環境,它們才會願意乖乖的離開,否則,他就活不到明天了。好在他已經中毒了,這血肉已不適合寄生。這些魔物都很貪心,現在會很願意換一個營養更豐富的器皿才對。”禦璟迅速給傷者的面板上完藥泥之後,將瓷杯和木片放回到桌子上,又從桌面拿起一個匕首,定了定神之後忽然劃開了自己的左腕,一滴一滴的紅色鮮血便滴落在了插在傷者臂膀中的骨刺上,顯然,骨刺在那灼傷的面板下忽然轉動了起來……
將近黃昏時候,城內低雲密佈下起了微微細雨,清緣獨自站在拱橋中央,看著前方河道以及兩岸的青瓦白牆被一併籠罩在煙雨朦朧之中,此情此景清美秀麗、寧靜致遠。
清緣正對著一處院落中被細雨洗得翠綠欲滴的樹叢,看得有些入迷時聽見橋頭那邊有人喊她的名字,聲音十分熟悉,不看都知道那是逝雲,她嘴角不由泛起一抹淺笑,看到逝雲正撐著一把著有水墨畫的油紙傘朝自己這邊奔來,直到逝雲跑近才看清楚她站在雨中雖然沒有撐傘,但是滴水不沾身,無數水滴在離她大約還剩一寸距離的時候自動偏離開來,落於身旁。
逝雲放緩腳步停在了清緣的身邊,有些尷尬地看著滴水不沾的她說:“我還怕你淋著了,一下子就忘了你是能懸水的。”
倒是逝雲一路跑來,速度可能有些快,所以面前從衣襟到褲腿都有些微濕,清緣指著不遠處的沿河廊棚說:“去那裡避雨吧!”
所謂廊棚,就是帶屋頂的街道,屬磚木結構,在沿河一側還設有一些靠背長凳,用來供人休息,而另一邊則是各式各樣的鋪子。逝雲收起了傘同清緣漫步其中,看著簷外青瓦白牆、河埠階梯和停靠一排的烏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