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東西?這附近只有蒼龍府的軍營,你想說你正好去了蒼龍將軍的軍營裡送東西所以才恰巧碰到了我?”瞬影遙望天際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卻面色陰沉難以琢磨,“難怪你帶我走的時候法處承沒有追過來,你根本就是他的人!”
“不,你誤會了!我跟蒼龍將軍並沒有關系,我妹妹是此次盛軍大典的與試者,之前的那塊水玉本來是答應要給她的,”清緣聽他這麼一說也急了,馬上將背後行囊裡的水壺拿出來捧在雙手之中伸直了手臂遞給瞬影看這物件想自證清白,“所以我今天又抓了一隻要給她送去,沒想到就這麼巧碰到你了。”
清緣急急忙忙解釋完了這一切之後,瞬影只是定定地站在她的跟前看著她,眼神裡全是防備似乎看不到一絲信賴,良久,他才輕輕地開了口:“你是中宮天端城的人?”
瞬影這次說話的聲音雖然很小,但是語氣卻顯得更加陰霾了,甚至帶著一絲惡寒的殺氣,清緣忽然之間感到無比失望,縱然面前這人傷得再重也無法體諒他這般胡言亂語:“我解釋地不夠清楚嗎?你這人怎麼如此多疑?”
“你是什麼東西,憑什麼要我相信你?”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瞬影已經與清緣擦身而過了。
寂靜的黑夜中,清緣將他話語中的高傲與輕蔑聽得一清二楚,無論是誰剛剛做完好事就聽了這樣的話心中絕對不會好受,她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和事,曾經淳樸的世界觀有些動搖,負氣說道:“原來救死扶傷也得看人啊!”
瞬影在前面止住了腳步,回過頭去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叱喝道:“我不管你是誰,從今以後別讓我再看見你!”
此時,清緣看著瞬影的眼神慢慢複雜起來,傷重的瞬影拖著沉重的身軀轉身離開,清緣也背對著瞬影望向遠處軍營中的篝火。月夜下,兩人背道而行,默然無語。
☆、巧遇
清晨,逝雲牽著他的馬匹來到了一處集市,雖然是小鎮集市,但是來這裡趕集的人十分之多,人來人往之中逝雲走馬觀花般地看過一個又一個攤販的貨物,很快意識到了後面什麼人正跟著他。
走到下一個攤販面前,他隨手拿起了一個女士專用的合歡扇,左右轉身對光看完逆光看,假裝正在欣賞扇面材料和所畫的仕女圖,實則是在用眼角餘光去觀察跟蹤他的人,很容易地就看到了躲在裝滿了貨物的馬車後的泓淩,如此一來,逝雲緊繃的神經便放鬆了下來,然後暗自壞笑。
在集市中尾隨了一段距離之後,當泓淩越過馬車貨物再次朝那邊看去的時候,只看到了逝雲的馬匹旁卻找不到逝雲本人了,他的馬正好停在了一個面具攤子的前面,面具攤的主人見有一匹馬擋住了攤前懸掛的大量貨物,馬上就不淡定了,張望著四周大喊:“誰的馬?怎麼停我攤子前面?快來牽走,別擋著我做生意!”
在攤主的叫喊聲中,並沒有人過來牽走馬匹,懵懂的馬兒也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悠哉的停在原地甩著尾巴,街市上的來往行人只得繞著它走。
忽然,有人在泓淩的背後重重地拍了他的肩膀,泓淩回頭一看,映入眼簾的居然是一個青面獠牙的大頭怪物,它張著血盆大口發出威脅地嘶吼聲並且急速逼近,如此一來泓淩被嚇得大叫一聲便揮舞著手臂向後退去,不小心撞到了什麼東西就失去了平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原本趕集的人們都湊了過來看熱鬧。此時就有人說了:“這小子,拿魔族的面具嚇人一跳!”
逝雲一邊笑一邊取下了面具,對地上被嚇得臉色鐵青的泓淩說:“只是面具而已,膽子怎麼這麼小?”
直到地上的泓淩看清了逝雲之後才停止了繼續退行,指著面前的逝雲說:“你、你……”
逝雲見泓淩氣息如此急促,一時間話也說不清楚,知道自己嚇得他不輕,馬上湊近了蹲在他面前問:“你沒事吧?”
後面有個挑著扁擔的商販從這裡經過,閑路面太擠,說了一句:“快把你朋友扶起來吧,小夥子,不要攔著路了。”
“不好意思,”逝雲跟路人道歉之後將泓淩一把拉了起來,調皮地笑道,“魔族的面具而已,看把你嚇成這樣。”
“我、我知道是面具,”泓淩站起來的時候還顫顫巍巍的,看上去驚魂未定地說,“就、就是不確定,面具後面是什麼。”
逝雲寬慰道:“當然是自己人了,邊境處天玦界的裂縫早在九年前已就經修複成功,魔族進不來的,就算當年還有些魔族餘孽躲藏起來也不必擔心,執音戰將這些年來一直都在追殺他們,用不了多久我們神族境內的魔族就會被徹底肅清的。只要天玦界完好無損、屹立不倒,邊境那邊的魔族就永遠都過不來!”
泓淩跟在逝雲身後默默點頭,逝雲牽著馬匹順著街道漫無目的地繼續朝前走,忽然回頭對泓淩說:“咦?說好分開走的,你跟著我幹嘛?”
“沒、沒有,碰巧。”泓淩低著頭跟在後面,與逝雲的東張西望截然相反,他對這個集市一點都不感興趣的樣子。
“碰巧?這幾天自打我離開了東颺城之後,我跟你就一直碰巧,這再往北走都快到北華城了。”逝雲好奇地看著路邊各色攤鋪,“對了,你去東颺城搶盛軍大典的名額,所以跟清緣一樣也是北境的人,你家不會也在北華城吧?”
泓淩低著腦袋搖頭,逝雲見他雙手在前交握,雙臂繃得老直,看上去十分拘謹,於是拍拍他的肩膀誠摯地道歉:“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你這麼怕魔族,我以後再也不這麼嚇你了。”
泓淩微微抬頭看著前面的逝雲,輕輕地點了點頭,逝雲笑著說:“肚子好餓,一看就知道你也沒吃早飯,走,我們一起!”
當泓淩將店裡最後一碗麵吃完的時候,周圍一同過早的人已經看得目瞪口呆了,不過逝雲早已習以為常,店主在門口掛上了打烊的牌子,經過時還好奇地問了一句:“這小夥子到底是餓了多少天呀?”
逝雲早已吃飽,便耐心地等著泓淩吃完,忽然打趣道:“我明白了,這一路上每當你餓壞的時候,就會碰巧遇見我了。”
泓淩剛剛把面湯喝完,正要舔碗底的蔥花,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逝雲在說什麼,於是逝雲強行把泓淩手中的空碗拿走了,並且對他說:“這不是個辦法呀,你為什麼不回家呢?”
“家?”泓淩怔怔地望著逝雲手裡的碗說,“我沒有家。”
逝雲好奇地問:“怎麼會?你的意思是你家裡有變故?”
“我們家有很多兄弟,但是隻有一個人能夠繼承父親遺産。”這時泓淩害怕地低下了頭,“我爭不過我的哥哥,所以我就離開。”
逝雲略帶不平地說:“誰說只有一個人能繼承遺産了?”
泓淩想了想,最後一片茫然地看著逝雲。逝雲又問:“你父親有沒有遺囑?”
泓淩依舊似懂非懂地看著逝雲,逝雲不得不說得更詳細些:“你父親去世前應該會說清楚他的遺産該怎麼分配才對,既然你家裡兄弟那麼多,爭來搶去不就亂套了嗎?”
“我也希望大家不要爭來搶去,可是哥哥們都很兇的。”說這話的時候,泓淩的經常空洞無神的雙眼中忽然透出了一股悲哀與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