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斐然單薄的肩膀在偌大落地窗前顯得渺小,顯得孤寂,黑紗朦朧了一切,答案是什麼?他問過季言之為什麼喜歡他,那時候他們坐在這扇窗前,季言之捧著他的手說:“殘月是天空的缺角,但夜空因為月色而美好。”
“有缺角從來就不是醜陋。”
“然然很美好。”
楚斐然突然嗤笑了一聲,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天在地鐵站的便利店買了驗孕棒後,他驗了。
單條紅杆。
楚斐然踉蹌著腳步站起身來,把深灰色的窗簾拉起,他偏頭看了季言之好久,指尖自窗簾滑落,朝他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沼澤的爛泥,他知道他躺進他的懷裡就意味著什麼。
可他已經被折斷了翅膀。
楚斐然在他身旁躺下,翻過身體看他。
季言之睡著後就像死了,他像在陪伴屍體,他們像躺在棺材,霓虹燈是殉葬品。
“還記得我說我不喜歡承諾嗎?” 楚斐然的手臂交叉在胸前,唇角輕輕勾起,“現在我要打臉了。”
“你總是問我,我會不會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那我現在告訴你…” 楚斐然撥開他的頭發,笑著說:“我不像你,總是沒臉沒皮,我只敢現在說。” 他仰起脖子,輕吻了他的額頭。
“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這段感情多病態、多絕望、多窒息,他都知道。
“就當作…負負得正。”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那些他以為沒什麼的細微反常在夢裡被放大,引領他走向了一個模模糊糊的答案。
季家少爺當年為什麼被送到山間偏遠的別墅、情感淡漠、表演般的偽裝、神經質、多疑、胡言亂語
“對不起。”
是我一次次沉浸在自己的悲慘世界裡,一次次地對你的反常置之不理
——我以為的自我保護才是對你最大的傷害。
楚斐然枕著他的手臂,時間靜止不動了。
他們綿長沉緩的呼吸聲是黑色潮汐,吞噬掉了深夜裡的秘密,也捲走了碎沙般的過往,在腐爛的腥風裡相愛,
心髒合併,血管纏繞,
小腿本能地糾纏。
他們是深淵裡長出的人。
殘缺,卻也是完整體。
正常時間線,對應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