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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窗倒映著少年的臉,俊秀卻陰鬱。
季言之站在窗前看了片刻,抬手貼上了玻璃。
青翠的樹葉困著春光,腳下落了斑斕,絢爛的光暈使人暈眩,恍惚間還是蒼蘭和連翹隨著春風搖曳生姿,楚斐然笑著在屋內和他掌心相貼,季言之也彎起唇角。
——天真爛漫,無憂無慮。
初遇時,小王子從城堡望出去的那一眼落入了泥沼裡的小怪物心坎——那時候的春季是他孤獨的終曲。
他還太小,對一生沒有概念,但他真的以為他們會相伴彼此一生。
他們的承諾有眼前的山間四季和遠方的城市燈海見證,一直到秋季前的夏末,他們也還在野草連天的山坡玩捉迷藏,那時候他沒想過這場捉迷藏會沒有盡頭。
誰都沒想過故事的結局會是王子流落人間,怪物困於囚牢。
不知道小然有沒有好好吃飯,上次那張照片裡的他太瘦了。
季言之蜷縮起手指,輕輕地摳起了玻璃。
只要一想到自己才十六歲,無法輕易地推倒楚家就沉了臉,霜雪忽而覆蓋玻璃窗,他宛若深潭般的眼睛也凍了一層寒冰。
好不容易才找到他。
“快!”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走廊的一側傳來,保鏢、醫生、護士在轉角處出現,滿面驚慌地和他擦肩而過。
季言之的手指停止了神經質地摳弄,餘光瞥了他們一眼,在注意到他們的方向後,玩味地挑了下眉,收起了抵在窗前的手掌。
悽厲的尖叫聲和音節碎塊混雜在一起的噪音回蕩在寬敞的走廊。
和好幾年前一模一樣。
茍延殘喘的,最後死得更慘。
季言之雙手抄兜,淡定又從容地尾隨,淺笑盈盈地和人前一模一樣,可他每往前踏一步,身後的建築物就會崩塌,脫落的磚頭像細沙般在虛無裡隨風飄逝,一切都是悄無聲息的。
——世界在崩塌。
但他只是默然地停下,轉頭看了眼後方的萬丈深淵,再看向前方只有不見盡頭的昏暗和一盞詭黃壁燈的走廊。
日光隱匿,深冬來臨,悽唳和沉緩悠揚的旋律縈繞不散。
季言之的腳跟恰好落在斷沿,他往後踏一步就會踩空,往前走一步就會被吞噬,但他毫不在乎,思索了幾秒後選擇往前走,神情在逐漸清晰的哀嚎慟哭裡慢慢變得愉悅。
她徹徹底底地瘋了。
“只有好好地偽裝成王子才會有人愛,媽媽當初犯了很大的錯誤,小語不要重蹈覆轍。”
“愛是佔有,只有佔有,才能永遠守住愛。”
你教我佔有,但你卻捨不得這麼對季方鳩,為什麼呢?
一道人影就在他眼前掠過,陰風掀起他的額發和衣角,而後發出一聲驚天巨響,世界在那瞬間轟然崩塌,廢墟殘垣也不留,眼前只有黑洞般的虛無。
因為這樣,你最後瘋得更徹底。
溫熱的鮮血濺了季言之的臉頰、衣領,他本能地偏了頭,避免腥臭的液體濺入眼睛裡,半響才笑出了聲。
少年剛經歷完變聲期,嗓音本該是低沉但幹淨的,但他發出的卻是宛若失磁卡帶般沙啞扭曲的怪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