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中午在醫院的雜物間受到驚嚇,李幸旋整個下午都提心吊膽的,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下班時間,她連交班的過程都沒有完成,只是隨意和護士長說了聲“我家有事”就跑了。
她的整個腦袋裡都不禁浮現在黑暗中出現的那對鈴銅大的眼睛和那種充滿殺氣的眼神。她不敢耽誤每一分鐘時間,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靈碧大廈。她從住客客梯上了204急促地按著門鈴。
不一會兒,一個穿著寬松泰式白棉衣的男人出來開門。他有一副讓人一見難忘的奇特容貌,兩鬢剃短中間頭發稍長編了一條精緻的小辮子,顴骨凸出的臉頰,下巴下還留著經過精心打理的山羊須,而那對小而色眯眯的眼睛卻透露著一種深不可測的光芒。
“你來了?是不是遇到了什麼?”男人似乎早就猜到李幸旋今天回來,面無表情地問。然而他正眼也沒有瞧李幸旋一眼,就轉頭往室內走去,然後在大廳中央的墊子上盤腿而坐。男人後方有一個階梯狀的陳列架靠牆而立,好似日本女兒節放娃娃的那種架子,陳列架上覆蓋著一塊大大的黃布,上面密密麻麻地擺放著各種樣貌奇異的物件,神似兒童的陶瓷娃娃,外表猙獰的木偶,將軍模樣的泥塑,甚至還有浸泡在小瓶子裡的嬰兒屍體等等。
室內異常陰冷,而且有一種讓人心緒不寧的力量,李幸旋每次來這裡都會頭昏腦漲,她強忍著不適感,把雙手抱緊自己身體,在瓦卡伊麵前的空位跪坐著,戰戰兢兢地說:“阿贊瓦卡伊師傅,我下午在醫院雜物房裡好似遇到鬼了。”
“哦,它對你做什麼了嗎?”阿贊瓦卡伊不以為然地說。
“那也沒有,我只是看到它的一對嚇人的眼睛,我就逃跑了。”李幸旋露出劫後餘生的眼神看著阿贊瓦卡伊。
“放心,它不會對你做什麼,可能你這段時間時運低,不小心碰到不幹淨東西而已。”阿贊瓦卡伊笑了笑說,其實他心知肚明那東西是什麼,但是他笑而不宣,這只是他計劃裡的一部分而已。
“真的嗎?太好了!阿贊瓦卡伊師傅,雖然你說那東西不害我,但是我還是心有餘悸,想在你這裡請點保平安的聖物。”瓦卡伊剛才的一句話像讓李幸旋吃了定心丸似的,整個下午心驚躁動的心終於安靜了下來。但是她還是覺得拿個物件傍身更為實在。
阿贊瓦卡伊臉上竟然詭異地擠出了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笑容,然後轉身從階梯型的陳列架上拿起一個小小的方形首飾盒,上面是黑色綢緞質地,似乎裡面裝的是很名貴的東西。他遞給李幸旋,說:“你戴著它,保你平安。”
李幸旋心花怒放地開啟黑盒子,裡面竟是一個圓形的膠質透明吊墜。她拿起這吊墜仔細地觀察起來,裡面用黃色的藥水裝著兩塊白色物質。她不解問:“師傅,請問這是什麼?”
“你不需要知道是什麼,它能保你平安就可以了。”阿贊瓦卡伊強硬地回。
“哦!是的,師傅給我的,肯定是法力強大的。”李幸旋立即把吊墜往脖子上戴,阿贊瓦卡伊滿意地對她點了點頭。李幸旋殊不知,脖子上的吊墜之後會對她帶來多大的傷害。
“阿贊瓦卡伊師傅,你之前給我的南洋和合膏實在太好用了,而且香氣四溢的,除了讓我得到了張劍羽的心,我在醫院裡的人緣也好得不得了。比如今天我為了趕來這裡,下班都沒有交代工作,我的護士長也沒對我兇,換做以前,早就劈我兩半了。”李幸旋心裡的驚恐給瓦卡伊一掃而空後,嘴巴也開始說個不停了。
“我做的和合膏是整個南洋法力最高的。”阿贊瓦卡伊得意地回。
“那師傅,我能再買一盒嗎?我的那盒快用完了。”李幸旋用渴望的眼神看著阿贊瓦卡伊。
“當然。”阿贊瓦卡伊巴不得她能用更多。他從後背的階梯式木架上取來一個形似粉盒的圓形盒子給李幸旋,補充道:“不夠,再來拿。”
“師傅,你對我真好。”李幸旋如獲至寶地把和合膏收進包包裡,然後再抽出一千元雙手遞給師傅,語氣十分虔誠地說:“師傅,請你收好。”
“好,你放進我後面的箱子裡。”瓦卡伊並沒有接那錢,甚至眼神中還流露出一種不屑。
李幸旋把錢疊好,小心翼翼地放在箱子裡,裡面早就堆滿一千元港幣的小山,而她的錢只是冰山一角。“阿贊瓦卡伊師傅,時候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攪你,我先走了。”
“好!”瓦卡伊冷冷說道,然後開始雙手合十,口中喃喃念起一些李幸旋聽不懂的經文。
李幸旋手裡緊緊抓住包包,興高采烈地走出了大門。
瓦卡伊確認李幸旋已經離開後,從大廳走進了一間房,裡面彌漫著一股腐朽並夾雜刺激的化學味的味道。窗戶沒有開,全房就靠牆上的抽氣扇在換氣。阿贊瓦卡伊也沒有覺得氣味難聞或者不適,或者他早就對那些死人的氣息習以為常。他在鬥櫃的幾個不同的抽屜中抽出一些盒子,然後整齊擺列在地上,還是盤腿而坐。他慢慢開啟這些盒子,第一個盒子裝的是一瓶瓶拇指大的小玻璃瓶,裡面裝的是他精心調變的屍油;第二個稍大的盒子裝的是各種破碎的人骨頭;第三個盒子裝的是已經幹裂發黃的人皮碎;第四個盒子裝的是一縷縷深淺各異的黑頭發;其餘的盒子裝都無非是蜜蠟,花粉等一般調變香膏的材料。
他用電子秤細心地稱好這些材料,然後按按比例把這些材料放進一個如面盆大的石磨中,手中拿著石棒開始調變他的秘製和合膏,“咯,咯,咯”發出骨頭磨碎的聲音配著他口中喃喃咒語,這房間更顯得陰森恐怖。
此時他口袋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看螢幕上顯示的電話,迅速點開了接聽,恭敬地問:“你好!請問找我什麼事?”
“我要的碌葛,你什麼時候能交貨?”一個神秘的女人向阿贊瓦卡伊惡聲惡語地質問。
備注:碌葛也是古曼童的一種,一般稱人胎鬼仔,就是沒有出生而在媽媽肚裡夭折的小孩做成的陰牌)
“按計劃應該還有半年就可以完成了。”阿贊瓦卡伊不慌不忙地解釋道。
“什麼?還要這麼久?我現在就等用啊?又是你說你的和合膏很好用,我用在他身上一點用都沒有。然後你說和合膏沒用,就用碌葛,又說什麼整個南洋,你做這個最厲害,你吹的吧?已經等你快半年了,都還沒做好?你不要忘記了你收了我10萬訂金的,你千萬不要不認賬。你知道我家在澳門有多大勢力”電話那頭那女人惡狠狠地正在發飆。
“放心!我絕對會交出最厲害的碌葛給你,只是你要知道越是靈力高的碌葛所需的材料就越難找。但是現在那個主要材料快到手了。那90萬尾數,我會很快向你拿了。”瓦卡伊心裡籌劃著什麼,眼神裡充斥著絲絲兇光。
“好,我就再給你3個月。到時你必須給我交出貨。”女人說完直接蓋了電話。
瓦卡伊收好電話,嘴角上揚發出陰森森的笑聲,繼續“咯,咯,咯”地磨著石磨裡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