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葛子抱拳道:“師叔,小葛子……也沒辦法。今日,必須得有個結果。”
宋平道:“你這文書,明明就漏洞百出。你說,兩家欠你三萬兩,卻又如何算?誰多誰少,還是一樣多?單這一點,便是居心叵測,我們兩家簽了字,豈不正好中了你們的奸計,纏雜不清,內訌起來?”
小葛子道:“那是你神農會內部的事情……你兩家友好協商也好,打個頭破血流也罷,與我金沙幫無關。金沙幫只要你兩家承認這個事實,也就罷了。有道是識時務者為俊傑,還請各位簽字畫押……也好乘興而來,乘興而歸。否則的話,今日都走不出五福堂半步。”
老管家默然,宋平面如死灰。
半晌,宋平一字一句地道:“老管家不是莊主,他簽字無用;我夫人一介女流,做不得數;他們二人理應離去。如今我宋平誓死不簽,你就算打死我,血濺嘉陵江,又能如何?”
小葛子道:“宋莊主槓上了……這又何苦!”
宋平道:“我就這個態度。老人家,夫人,你們走罷。”
小葛子不料宋平有這個提議,細想也是有理,不知如何是好,便道:“三位,且請稍等……這小葛子還做不得主,得去問問,看上頭……如何了結這事。”
宋平冷冷道:“請便。”
慕容雪看著宋平,悲憤中透出一股不屈的豪氣,暗嘆一聲,道:“莊主,你這法子,只怕不行。”宋平道:“總要試試,倒是連累慕容姑娘了。”慕容雪悽然一笑:“莊主不必客氣。”
老管家便道:“真是小人猖狂!天寧莊毋家豈能受這等奇恥大辱!”
慕容雪道:“老人家,為今之計,得先把訊息傳回去才是。”
不多時,小葛子從外面進來,道:“這事就依宋莊主。宋莊主若是簽了字,便可離開,若是不簽,則必須留下。宋夫人和老管家,現在就可放心離去……還煩勞老管家給毋老員外把話帶到,說個明白,全莊上下把對策商量好,金沙幫,不日將登門拜訪。”
老管家和慕容雪又互相看了一眼,二人均想,這訊息傳回去是不成問題的了。
為何金沙幫依了宋平之言?這又是什麼道理?
慕容雪細想,宋平這法子,其實也是最尋常不過的思路,這種打法早晚是要吃虧的,道:“我們隨時可以走,這很好。金沙幫果然也不是死纏爛打之輩……不過,本姑娘現在,又有了一個新的想法,非見你們幫主不可。”
宋平忙道:“夫人……何必節外生枝?”
慕容雪笑道:“我現在突然覺得你那二百兩銀子,輸得有些不值了……為什麼不能努力一把,把這缺德的事變成積德的事呢?”
小葛子茫然道:“什麼缺德,什麼積德?”
慕容雪冷哼一聲道:“缺德便是你這高利貸,換個角度,神農會好好去做,便是積德。”
小葛子道:“宋夫人開什麼玩笑?我幫大多是些……刀口舔血,好勇鬥狠之輩。”
慕容雪柳眉一挑,道:“少囉嗦,我要見幫主,快去通報吧。”
小葛子面露難色,道:“這可不行,再說,也不會有用……。”
老管家也不知慕容雪意欲何為,卻想,這事倒可一試,他金沙幫總不可能是鐵板一塊,同證那個禿驢,在裡頭到底起個什麼作用,馬幫主是個什麼樣的人,清楚總比不清楚的好,便道:“你自管去請……有用沒用,是我們的事。”
小葛子連連搖頭:“這真不行的。”
慕容雪冷冷道:“是你做主,還是你師父做主?堂堂馬幫主,便這樣被你師徒二人給矇蔽了?”
這頂帽子扣下來,也是不輕,小葛子無奈,道:“好吧,我去問問看……宋夫人,這真不會有用的。”
慕容雪道:“羅嗦什麼,快些去!”
神奇的是,小葛子回來,點點頭——上頭這回又依了。
老管家心道,這什麼意思?同證這禿驢玩什麼花樣?難不成我們想探金沙幫的虛實,他也想探我們虛實?三萬兩銀子高利貸,簽字畫押不過就是個噱頭?
不管怎樣,層層通報之後,馬興元得到訊息,神農會的人要見他。
馬興元一愣,這事不是同證和尚在管麼?何必多此一舉。小葛子不知道是良心發現,還是被慕容雪說得有些明白了,就認認真真地解釋了一下,拉拉雜雜扯了半天,甚至還引用了“積德的事業”這五個字。
馬興元……其實是被積德倆字給打動的。
這簡直是冥冥之中複雜而神秘的一個偶然。馬興元畢竟是成了親的人了,有女人了,這個女人居然從郡主變成了妓女,不就是因為……缺德麼?這是馬幫主內心極其隱秘而微妙,甚至略微有一點兒苦澀的想法。
會見在馬幫主書房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