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芸嘆了一口氣,神色黯然道:“我好不好,還不是這麼個樣子?一隻沒人疼的鳥兒,離開了自家的窩,還能計較什麼?”
慕容雪心道,你這個樣子我自然是一看便明白的了,不過總得套點話吧,便道:“你哥哥還問你,那什麼,幫主好不好色,他好回去跟侯爺彙報。”
齊芸便尷尬起來,驚奇地道:“哥哥他……會問這樣的問題?你這傻丫頭,該不是胡說八道吧?我哥哥……怎麼可能跟阿爹彙報……這種事情?”
慕容雪心裡想,哼哼,你不相信?現在我就讓你相信好了,便傻笑道:“哎喲,世子那個話叫什麼來著,我是個土人,哪裡聽得懂什麼琴瑟齊眉,舉案和諧,什麼什麼的,不就是問兩口子幹不幹仗麼?”
齊芸想,這傻丫頭不長腦子,記不清楚了,不懂“琴瑟和諧,舉案齊眉”也是有的,這便信了幾分,卻又一時語塞,不知從何說起,便道:“你這丫頭,腦子怎麼這樣的糊塗……唉,算了,隨你便吧,真叫人頭疼,琴月,帶這丫頭出去。”
眼看要糟,慕容雪又沒話找話道:“哥哥要走了,你不送他個念想嗎?”
齊芸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往裡間走去。慕容雪看著她那拖拖沓沓的步伐,慵懶無神的身姿,便知道這姑娘簡直就是得過且過了,與齊威的愁苦爛醉,如出一轍。慕容雪便想起玉禾的話來:好男人是要搶的,搶著誰是誰,臉皮薄……便需要敦倫敦倫。現在,這句話套在小郡主身上,便是壞男人是要踹的,踢著誰是誰。
她決定做一件大事。
齊芸從裡間拿出一隻金絲水玉的吊墜來,一根根金線在水晶裡閃著光,很有些富麗堂皇,齊芸道:“這個給我哥哥罷,做妹妹的願他輝煌騰達,子孫滿堂。”慕容雪笑道:“這墜子,可惜只是一個,要是有一對便好了。”
齊芸道:“你這丫頭,我怎麼聽這話裡有話呢?”
那琴月也瞪大了眼睛看著慕容雪。慕容雪笑道:“郡主莫笑,小雪不過是個鄉下人,不懂什麼規矩……要是嫁得不好啊,我挽起褲腿,跑了便是。”
齊芸瞪大了眼睛道:“一個姑娘家,挽起褲腿,跑了便是?”
琴月便指著慕容雪,呵斥道:“你,你究竟是何人?”
慕容雪笑道:“世子方才與小雪說了,郡主與其這樣不幸福,那還不如跑了的好。”
齊芸大吃一驚,道:“這真的是我哥哥的話?”
慕容雪笑道:“郡主什麼身份,空谷幽蘭,自有高人佳士尋香而來……一輩子還長,何必在這閣樓裡期期艾艾,香消玉損?”
齊芸便自言自語,掉下淚來:“期期艾艾……香消玉損……”
琴月也掉下眼淚來。
慕容雪道:“郡主什麼也不缺,缺的不過是個念頭和主意罷了。連我都能想到,金沙幫並非郡主的歸宿,這裡不是你的家。郡主難道還沒有體會麼?倘若生米做成了熟飯,灼灼容顏,菁菁芳華,可就全然如煙消散了。”
那琴月抹了眼淚,扶著齊芸道:“小姐,這事可開不得玩笑啊,就憑這來路不明的野丫頭,幾句不著邊際的瘋話,難不成咱們……真要流落江湖去?”
慕容雪笑道:“蛟龍出海,彩鳳歸林,江湖……也沒什麼不好。”
齊芸便覺慕容雪字字句句全捶在她的心口,百感交集,指著慕容雪道:“啊?你……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