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發的那一天我和他媽都去送他。我本來覺得去送他不太合適,人家母子倆是母子情深,我混進去顯得很不倫不類,萬一我做了什麼丟臉的事情,哭了之類,那就是在世界各地旅客的面前出櫃。我說完自己的理由之後,遲川言只是淡淡地“哦”了一下,我以為他覺得我說得有道理,實際上不是這麼回事,問他東西都準備好沒有,就說“不知道”、“不用管”。
變幼稚也是戀愛的症狀,所以我最後只能答應和他媽一起去送他。
“不想去就不去,我可沒有逼你。”
“真的嗎?那我不去了。”
他狠狠剜了我一眼,好戀愛腦的男人!
機場很大,人很多,很機械,很匆忙。在其中時,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焦躁。不過是幾個月而已,我這麼對遲川言說的,也這麼跟我自己說的——真的到了這樣的時刻,還是調整得不太好。
遲芸拉著他的手說了好一會兒話,我慢慢退後了一些,給母子情深騰地方。他往我的方向看了兩眼,一看我我就緊張,要躲到他看不到的地方去。
遲芸抹了抹眼睛,沖我招招手讓我過去,叫我們聊。我被這樣的氣氛弄得也翻湧起一些複雜的情緒,手心濕濕的,總出汗,擦也擦不完。
我小動作很多地問他:“你媽說什麼啦?”
“照顧好自己,不用擔心家裡,”他說,“就那些。”
“喔……你怎麼不哭啊?你媽都哭了。”
“必須哭嗎?”他補充,“我要是哭了,現在她就會跟我說這書咱不讀了。”
“哪有這麼誇張。”
“你才誇張,別摳了,衣服快摳爛了,”他抓過我的手握著,“有點冰。”
“空調太涼了,”我把手抽出來,“你媽在呢。”
“我看著呢,現在她在照鏡子補妝。”
我們拉著手又說了一些有的沒的,他讓我別再出風頭去當什麼校霸,我不是這塊料。我說那是我的人格魅力我其實很厲害,他說我是色厲內荏,外強中幹。
“你忘了,我現在知道這些成語是什麼意思,”我說,“你罵我。”
“只是怕你對自己産生錯誤的認知。”
我趕快打斷他嘴賤的話,說:“你現在應該有點想上廁所吧?”
“嗯?”
“你想上,”我說,“你跟你媽說你想上廁所,快點。”
我們沒公德地在小小的隔間裡啃了一會兒,我的體溫在嘴唇接觸的時刻開始慢慢回升,但這只是附加作用,沒有比這個更好的心靈慰藉。
一開始我的確沒想太多,但眼看著把他親硬了,我也會害怕真的要這麼刺激在這種地方幹,讓五湖四海都聽聽我怎麼叫床。
“……我覺得,啊,親一下就算了——”
他一臉要吃了我:“你想我怎麼辦?”
“你自己想辦法。”
他自己又在隔間裡呆了好久,久到我擔心他誤機,他才慢悠悠地走出來,狠狠地朝著我的屁股扇兩扇,說:“你故意的?”
“怎麼啦,有本事你別硬。”
他對我的言語攻擊已經免疫,整理了一下發型,說:“沒事兒的話,叫你媽常去看看我媽,她總一個人待著,我不放心。”
“不敢相信你也能說出這麼有人味的話。”
“還有你,你才最讓人操心。”他說,“少出風頭,好好照顧自己”
我不想要一個濕漉漉的結尾,因為我已經把自己塑造的很瀟灑了,說出了就應該做到。但是我忍得不太好,又開始摳衣服了。
他掐我的臉:“好了,我去跟我媽說你拉肚子,你收拾好了再出去。”
“你就會假話。”
“下一句是真的,”他湊得極近,說,“一直喜歡我,不要喜歡上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