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說:“你都將手洗乾淨了,不用了,我去吧。這種事情你還是少做,雖然他是你爸,但是你還小,應該有自己的生活。還有,我不需要你熟練。現在我在這裡就好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好。”
媽媽一直對我的教育都比較超前,很多能想到想不到的東西她都會和我做深入的交流。
我一直記得她得大病的那一年,時常對我說的一句話是:“我想到放棄的時候,就會想想我的女兒還沒有滿10歲。我想看她到10歲,18歲,想看著她嫁人。其餘都沒有別的,就想著我要活,所以再怎麼艱難,熬過那兩個月,我還是活過來了,所以你也將這個事情當做生命裡一個簡單的兩個月的經歷,不再想起就行了。”
可是,我明明記得,她來這裡之前好像慌了神,電話裡面的聲音也是很慌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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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現在看到的她,淡定,絲毫不慌亂,一切好像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到廁所裡面,我跟在她身後,想看她怎麼做。
將尿壺淡定的接到手裡,用水龍頭將尿壺裡面來回衝了幾遍,沖洗乾淨,沒有絲毫顧忌。
開啟用自己帶來的洗衣粉將手上裡裡外外來回沖洗兩遍,往鼻子上嘆了嘆,確定沒有任何氣味以後,才出來。
看到在她後面的我:“我說了,你可以不用學,我不希望你也要經歷這些,你懂嗎?”
“懂。”
她總是將自己的脆弱隱藏在後面,儘量不讓我看見。獨自悲傷都不會將情緒帶給我,一直以來她都自己扛著一切的事情,她只是想讓我快樂、自在的長大。
在我心裡,我媽堅強,細心,脾氣好,情商高,人緣好,從來沒和別人吵過架,紅過臉。
所以她在我心裡和我爸一樣,一人一座山,而我平衡在他們的山腳下,被溫暖的包圍著,少了任何一方都不行。
等到搞完這些,她說:“我打個電話叫你大伯過來,要他自己去開個房間,我來出錢,他住在醫院畢竟不方便。”
我媽媽是大伯送她過來的,這個人情她一定要還。
是的,我媽也非常講究,她絲毫不想欠任何人任何東西,而這個習慣我完美的遺傳到了,但是我能夠偶爾接受幫助,大概是老爸糅合了他的部分基因進去了。
過了半小時,大伯回來了,有些落寞的影子摻雜其中。我感受到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總是能夠輕易看到人性最脆弱的一面,或許是我這個人太敏感了,總是喜歡去觀察其他人的一舉一動。
我媽掏了兩百元給他,他直接擋了回去。
“我來看我的弟弟,作為大哥,這個是天經地義的,你們是他的親人,我也是你們永遠的家人,你們記住,家人是無需客氣的。”隨後提起他自己的東西就走出了這個大門。
我們總是在危急關頭,才會知道誰最愛你,誰能依靠。
媽媽沒有帶被子,幸好我臨時準備了。醫院裡面沒有床位租,床位已經住滿了人,走廊也是人擠人,幾乎都找不到空位。
我在靠近床位的走廊上,努力的搜尋了很久,終於看中了一個沒人的床位。
旁邊是一個老奶奶獨自在輸液,旁邊沒人。
我隨口問了一句:“您這是一個人在住院嗎?”
“是啊,兒子他們都有事情忙,孫子要上學,老伴前幾年走了,我只好自己來了。”說完自己一個人理了理床鋪,看得出來,即使生病了,這個老奶奶也是一個很愛乾淨的人。
精神很好,把自己收拾得乾淨利索,只是自己一個人盯著那個瓶子看,沒有人打招呼,要隨時看下藥水的情況,方便叫護士換藥。
我將被子搬過來,她發現我好像也是一個人,好像看到了同伴。
“姑娘,你也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啊?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兩個可以做個伴。”言語裡面充滿了對我的關心與探尋。
“哦,不是的,我是來陪床的,我爸在醫院住院,今天剛動完手術,我媽媽等會也會過來,她現在洗漱。”
“哦”,語氣裡顯得特別失落。
“一家人真好啊!”她望著我說道,眼神中的光彩瞬間暗了下去。
“是的,我默默的整理好床鋪和被子,等著媽媽過來。”
“那好啊。”再一個人恢復了看藥瓶的堅定。
等我媽過來了以後,我去洗漱完,將病房裡面的燈光關了,和我媽睡在兩頭,一張小床,睡兩個人,註定了很擁擠,又難熬,但是想起來,只要我在陪著,就像老奶奶說的,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不論在哪裡,我都是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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