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英武的視線,然後,跨上馬匹,如同颶風般遠去了。
墨色的草原之上,也開始漸漸地平靜。彷彿陡然雲開霧散,清晨淡薄而蒼白的陽光從頭頂撒了下來,籠罩住了這一片的被血洗過的海洋。
一夜的血戰,原來天已經亮了。
一切都在這日的光輝之下,變得清晰起來了——
被劈落的長劍,死去的黑衣男子,被踐踏得淩亂的長草,還有被劈落的衣衫的碎片灑得到處都是。
266——等著他醒來
血,流過草葉,融入了黑色的土地。那沾染在草葉上的紅色,正在這透明到來的時候,散發著淡淡地,濕潤的色澤。
離唐方不遠處的諸葛英武,慢慢地收起自己的長劍,小心地擦拭幹淨了,放回劍鞘之內。懷抱著陶心然的唐方,並沒有一絲的聲息。諸葛英武轉過首去,淡淡然地回頭看著那一對相擁著的男女,黑如墨染的眸子裡,不知是什麼樣的眼神。
雲開日出,一片濃濃的深綠的大草原上,淡泊、單薄的日光,從厚厚的雲層裡落下,射在諸葛英武的同樣蒼白的臉上,因為整個人都沐浴在血池之中,他的冷酷的五官,彷彿折射出淡淡的光芒。
長長地籲了口氣,諸葛英武默不作聲地來到唐方兩人的身邊,蒼白的唇角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唐方,你得先療傷才行……”諸葛英武對那個仍舊坐在地上的唐方,友好地伸出手去:“來,唐方,先把師傅給我……”
坐在地下的唐方,雙手都是血跡。而他的肩膀之上,有一個貫穿性的創傷。因為沒有來得及止血的緣故,那血,仍舊在不停地流,將唐方的身體裡的力氣,全部都帶走,而唐方只是靜靜地抱著陶心然,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
“唐方……”諸葛英武將手,慢慢地放到唐方的肩膀上,想要說服他先幫助自己治療,可是,當他的手一觸到唐方的時候,那個本來石雕般地坐在地上的男子,想也不想地揮出右手,揮出快速的一擊,彷彿在阻擋諸葛英武想從他的懷裡搶走陶心然的手……
再沒有人,可以將師傅從他的手裡搶走,再也沒有——袁烈不行,端木陽,也不行……
不敢去和虛弱至極的唐方硬碰硬。諸葛英武快速地向後閃去。站在了唐方的五步之外——再抬起頭來時,諸葛英武的臉上,已經有了一抹說不出的受傷。
雖然那樣的光痕一現即逝。可是,諸葛英武的心裡,已經覺得難受起來——
如此固執的唐方,如此傷重的唐方,可還是在半昏迷的狀態裡,竭盡全力地保護著自己想要保護的東西麼?
再也不願意和唐方解釋什麼,諸葛英武快速地伸出手指,然後,伸指點在唐方的身上,那個怔怔地坐在唐方的,慢慢地朝著一邊倒了下去,諸葛英武快速地接住,然後,開始幫唐方處理傷口……
兩個受傷的人,再加上沒有受傷的自己,諸葛英武望著那兩個同時昏過去的師傅,忽然無聲無息地長長地嘆了口氣。
草原上荒涼的風,吹過諸葛英武的衣衫,他抿著唇,不聲不響地幫唐方處理著傷口,卻不時地,擔心地望一眼仍舊在昏迷著的陶心然……
陶心然的身上,有一個貫穿性的傷口。因為一直沒有好好休息的原因,所以,此時的陶心然,已經非常的虛弱。而唐方……
一開啟唐方的衣衫,諸葛英武的眸子,就深深地凝了一下。
掀開唐方的身上的破帳的蒙古袍子,諸葛英武看到,唐方的背上,身上,竟然沒有一塊的好肉——深可入肩胛的傷口,已經痊癒了,可是,卻留下了深深的疤痕。而他的背上,到處都要縱橫交錯的鞭子的傷痕。此時,雖然都已經停止了流血。可是,那傷,那烙印,卻深深在留在了唐方的身體裡,再也沒有辦法可以消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