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一個人呢——一個硬是要,一個硬是不給,那樣的兩個人,一個是他暫時還不想得罪的端木灼,而另外一個,則是那個他想要捧在心尖上的女人。
兩人如此難為夾在中間的他,而他,又能怎麼辦呢?
這樣想著,端木陽狠狠地甩開了陶心然阻擋他拿茶壺的手,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值得麼?為了一個丫頭,就要和端木灼撕破臉皮,你可知道,端木齊都在一邊看著呢,他沒有藉口向我發難,可是,看到端木灼對著我無理取鬧,他的心裡不知道有多麼開心……”
也不管陶心然有沒有聽懂他的話,端木陽“霍地”從床上站起身來,望著這個如此不懂事,只會心軟的女人,恨恨地說道:“送他不就送他了,你又何必為了一個丫頭如此的在意呢?”
陶心然的臉色,驀地變得蒼白。
她退後兩步,頹然地坐在床上,望著彷彿被困在籠子裡的獸一般正在煩躁地走來走去的端木陽,心口一滯,再也說不出一個字出來。
263——珠玲花的災難[二]
原來,下人的命,真不被人當成人命的,原來,人真的好象禮物一般,可以送來送去的。原來,在端木陽的心裡,從來就只有利益,而沒有親情,那麼,他對自己的好,是否也是一樣的呢?
無數念頭流星似地滑過心頭,最後變成秋水裡的漣漪,層層擴散開來。陶心然蒼白著一張臉,望著端木陽,冷冷地說道:“那麼,若是我不願意呢?”
陶心然的語氣,很冷很冷。那感覺,猶如冬雨跌在堅冰上,冷得連呼吸都不能夠。而那樣的冷而生硬我語氣,也令端木陽驀地清醒過來。
他怎麼忘記了,在這個女子的眼裡,是沒有所謂的階層之分的,而今若是自己執意地逆著她的意思而行,那麼,到了最後,怕他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而這些,都是端木陽不想的。
於是,他停住了身子,轉過身來,望著那個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的陶心然,忽然苦笑起來:“一個丫頭而已,再說了,到了四皇弟的府上,說不定是對她好的呢?”
是啊,尋常人家,誰不想著攀龍附鳳呢?若是珠玲花能侍候端木灼,對於她來說,又何嘗不是飛上枝頭做鳳凰呢?
“珠玲花在你的心裡,只是一個丫頭,可是,她在我的心裡,卻是我的親人——你的弟弟是一個怎樣的人,相信你比我更要清楚,你覺得,我能把自己的親人,送到那樣的火坑裡去?”
“……”
忽然之間發現如果和陶心然討論這樣的問題,簡單是對牛彈琴。端木陽以手按著眉心,苦笑著對著陶心然攤開手:“可是,我已經答應他了,你說說怎麼辦吧……”
是的,他已經答應了端木灼了,那麼,接下來,又要怎麼辦呢?端木陽一邊苦惱著,一邊將這個球又重新地踢了回去。
要知道,在端木陽的心裡,陶心然也是一個隨和的人,若真站在他的立場考慮,也是斷斷不會因為一個小小的珠玲花而和他置氣的,可是,端木陽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陶心然也是一個原則極強的人,無論她想要做什麼,只要承諾了,就會做到底。
於是,眸子裡的光,沉了下來,陶心然也冷冷地望著端木陽,說道:“那麼,我也已答應了珠玲花,說不將她送出去的,你現在來說說,怎麼辦嗎?”
兩個人的兩種決定,便是一個人的兩介歸宿。就彷彿一個人站在門檻兒前,對別的說道:“你說說,我是想進來,還是想要出去呢?”
通常,這種事情,是沒有答案的,是進來還是出去,都只能取決於個人的心意而已——
就好象現在的端木陽和陶心然,兩個人都答應了另外一個人,那麼,這個被決定了兩種命運的人,最終的命運,究竟會是什麼呢?
沒有人能回答他們。
帳蓬之外,有巡邏的兵士聯袂走過,那樣的沉重的腳步,踏碎這夜的安寧,好踏碎了凝滯在兩人之間的,沉重得鐵幕一般的氣憤。
端木陽氣憤地望著陶心然,為她的不理解自己感覺到生氣,而陶心然也是毫不示弱地望著端木陽,為了他的如此的輕率的草菅人命而氣憤不已——
兩個人在燈下靜靜地望著對方,他們之間的距離是那樣的近,可是,卻彷彿在漸漸地拉遠,然後,遙不可及……
無數和往事,如利風呼嘯而過,端木陽望著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子,過了許久,終於轉開了眼神,然後幽幽地嘆了口氣。